當上部長的第七十天-“來我的十字公會。”

艾蒂絲的上一份工作。

怎麼說呢？

好是好，錢給的巨多，老闆還經常會随手給金銀珠寶，但事多也是真的。

全天24小時待命，随叫随到，比如陪老闆應酬參加晚宴什麼的，酒桌上不強迫喝酒，想吃多少吃多少，吃撐了則是老闆來駕駛交通工具，自己躺平在老闆眼皮子底下睡覺——

要命了，睡覺不能摸魚！

十字公會主營民用家電，艾蒂絲是副會長，别看她是副會長就以為她和會長很合得來，那是别人家的情況，她這裡恰恰相反。

首先她和老闆的審美就存在很大的矛盾。

艾蒂絲喜歡風靡北海的科技風，老闆喜歡上流社會的土豪風，艾蒂絲不把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說法放在眼裡，但巨款砸下來她控制不住要去接。

改呗，拿人手短。

艾蒂絲隻能按照老闆的審美來了，上班時間還好，那是她應該做的工作，但十字公會的副會長不好當，沒有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兜裡錢再多也花不出去。

艾蒂絲可以不睡覺，但不可以不搞科研。

她需要按照自己的審美做自己喜歡的。

終于，艾蒂絲幹不下去了，哪怕不斷給自己洗腦多堅持一分鐘就是多賺一百萬。

艾蒂絲下定決心辭職。

用什麼理由辭職？

老闆品味太差喜歡土豪風不喜歡科技風？老闆嫌棄員工喜歡看漫畫幼稚？老闆事多節假日還要上班？……想來想去，這些思想觀念不合的問題在錢面前都不是問題。

艾蒂絲光是想想給到自己的錢，面對老闆就開不了口。

老闆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艾蒂絲開始想自己的問題，她有錢留不過夜，若是真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假期，她肯定是半塊貝利存不到。

遇到了生病要花錢的時候怎麼辦？

艾蒂絲還想到了自己的老年，她留不住錢，隻有交五險一金的工作适合她。

老闆你這個沒有五險一金，我不幹了。

——她不能這樣說。

相識一場，好聚好散，沒必要說對方不好的地方。

艾蒂絲想不出來辭職理由愁眉苦臉，工作時被下屬發現，下屬吓壞了，以為她悶悶不樂是生了病，要告訴老闆。

“不至于吧，我又沒得絕——”艾蒂絲忽而想到一個絕佳的辭職理由。

得了絕症總能辭職吧？

“——不要告訴老闆。”她親自去告訴。

當然了，是真假摻半的誇大版本。

艾蒂絲拟好辭職報告，告訴老闆自己心髒有問題，準備回家陪家人。

艾蒂絲不會說謊，尤其是在聰明的老闆面前，于是艾蒂絲便選擇性講了兩個實話，相信聰明的老闆一定能想象出她命不久矣要在生命的最後時間多陪陪家人的橋段。

副會長辭職并不容易。

艾蒂絲提的理由合乎情理，老闆也沒立刻放她走，艾蒂絲又在十字公會留了一個月，順便看了好幾十個老闆找來的名醫。

平均每天一到兩個，都沒見過艾蒂絲心髒這種病，艾蒂絲沒告訴醫生心晶的事，醫生根據拍的片子推測她的心髒出現了晶體化。

心髒晶體化全世界獨一例，毫無治療方案可尋；又因是從心髒開始，比從肌肉開始的漸凍症還無力回天。

治不了。

最後一個醫生搖頭歎氣，老闆同意她辭職了。

離職後艾蒂絲回到家，開始了報複性科研，不僅把在十字公會賺的錢花光了，還敗光了家産。

時值她剛好十八歲成年，長輩不用再盡養育之責，被洛克叔趕出家門。

之後為了賺錢舉報了幾個傳銷組織，運氣好找到了現在的新工作。

海軍後勤。

還是運氣好，入職第一天當了部長，艾蒂絲感恩好運，自是不會忘了部長的責任。

枯燥無聊的海上時間就用來團建吧！

艾蒂絲操控隐形黑搬運裝有團建遊戲道具的紙箱來到甲闆，她入職兩個月了還沒認全部門裡的人，正好，趁着大部分都聚在一起認識認識。

可後勤的人員流動性也太大了吧……

艾蒂絲知道後勤人員流動性大，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大，一張張臉看過去一個都不認識。

穿拉邦兔玩偶服的隐形黑流露出疑惑。

.

是兔子！

好肥的兔子！！

應急糧食！！！

“你們都給我遵守軍隊紀律——”

負責管人的班長開始訓人，艾蒂絲更疑惑了。

“抱歉，他們把你當成「應急糧食」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鼯鼠轉身繼續訓道，“你們，每個人做五千個俯卧撐，再加五千字的檢讨，太陽下山之前完成，否則别吃飯了。”

五千個俯卧撐。

體測不合格的艾蒂絲隻覺自己的完成幾率是tan 90°，艾蒂絲不知道，對于士兵來說五千字檢讨才是噩夢。

還要在太陽下山前下完，根本寫不完。

士兵們哀嚎，艾蒂絲過意不去，再加上她是來團建的，不那麼遵守紀律也沒關系。

艾蒂絲問鼯鼠:“船上的食物不夠嗎？”

剛才她聽到「應急糧食」這四個字就明白了，如果不是船上食物不夠，怎麼會把拉邦兔當成應急糧食？

連玩偶服都看不出來，十有八九是餓暈了。

“……”不是餓暈，是玩偶服太像真的。

鼯鼠不久前猜測後勤部部長是兔子果實能力者，眼下看來穿玩偶服是對方的嗜好。

鼯鼠沒有避重就輕的嗜好，慚愧地說是自己的問題：“是的，食物帶少了。”

物資不夠由後勤派送，後勤自己物資不夠隻能自己想辦法，鼯鼠對艾蒂絲說了自己的解決辦法，他可以自費叫外賣，「大熊外賣」能漂洋過海，現在下單，三天後購買的物資會打到收貨的島嶼。

狂熱萬博會，古米爾幫忙簽收。

“這麼神奇的嗎？”艾蒂絲好奇大熊外賣的運作模式。

鼯鼠不了解運作模式，隻知道配送費。

艾蒂絲一聽配送費，高得吓人。

艾蒂絲摸了摸戴在中指的戒指壓驚。

黃猿中将說的是真的，中指代表财富——她怎麼能讓部下破費呢！

後勤遇到問題，當然是她這個後勤部長來解決嘛。

軍艦鳥裡有大量波音列島的種子，假裝快遞鳥送來，種子落地就能長出食物，不需要土壤和水，最重要的是很美味。

那叫一個噴香呐~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無法拒絕這種美味。

食物短缺問題解決了，鼯鼠不用破費，她也賺到了一點小錢，所有人都會滿意。

“費這個錢做什麼呢！”艾蒂絲捶胸頓足，拿出部長的做派體恤下屬道，“花不了那麼多錢，十分之一就好了，我有一個朋友……”

……

.

1

克洛克達爾睜眼。

記憶停留在手腕斷裂，或許是麻痹時間太長，陽光灼燒眼睛産生的刺痛，比手部的疼痛先一步讓大腦接收。

大腦清醒了會兒，克洛克達爾想起來他計劃挑戰海上皇帝白胡子。

克洛克達爾是大海上為數不多的聰明人，聰明人為達成目标會制定計劃，克洛克達爾為打敗白胡子制定了詳細周密的計劃，必要條件之一是他的戰鬥力完整無缺。

現在他斷了一隻手。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結局注定失敗，他不會為了一眼看到頭的失敗白費力氣。

克洛克達爾懶得改變注定的事，躺在不知哪的沙灘上放空大腦。

随便天命怎麼着。

被太陽曬得接近人的溫度的海水也推不動他，海風灌進鼻腔，克洛克達爾希望是雪茄味。

“該死的鹹腥……”克洛克達爾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習慣性表達自己的不滿。

一個聲音忽而在克洛克達爾看不見的地方響起，問他喜歡什麼味。

克洛克達爾鬼使神差答了句上等雪茄。

“最好是Cohi——随便吧，雪茄，煙也行——算了，給我支頂太陽傘。”克洛克達爾懶得要求更多。

說完後克洛克達爾閉上了眼，陽光可以阻隔而聲音不能，大海的呼吸聲蓋過了克洛克達爾的，克洛克達爾的呼吸聲蓋過了剛才跟他說話的人的。

重傷無法削弱克洛克達爾的警惕，克洛克達爾自認為不會不發現身邊有人，能不被他的感知察覺——定是個比他強上許多的人。

強，但貧窮，而且知道他有錢。

王下七武海「沙鳄魚」，一身行頭比賞金還貴。

說實話他多少有點惋惜泡了海水的皮衣皮鞋，開始惋惜沒多久，一道陰影蓋了過來。

蓋在了他的頭上。

“您看蓋個‘頭部海景房’行不？打八折。不好意思，太陽傘我拿不動……”

什麼人連太陽傘都拿不動？

乒乒乒乓乓乓的聲音打亂了克洛克達爾的思緒。

“頭部海景房”說蓋就蓋，克洛克達爾還沒反應過來判斷失誤，睜眼，天花闆上的卡通圖案搞得他好像睡在了嬰兒房。

克洛克達爾接着又聽到聲音在外面明戳戳給他記賬。

連帶包紮左手的賬。

“特地用了香波地群島的泡泡防水，可以曬太陽充電多好呀……實在是我力氣小，搬不動你，你恢複了就自己站起來，錢付給我。”一個拿不動太陽傘的弱雞，算盤珠子蹦到了他臉上。

——何方不知死活的神聖。

克洛克達爾這樣想。

醒來時間久了，克洛克達爾也記起懶得活下去不是因為斷了隻手。

他中了毒。

中毒超過治療時間，死神都要親自來接他。

敢把算盤打在被死神特變關照的人身上？

不知死活，不僅弱，還天真，天真得顯傻，對海賊毫無防備。

幸虧是遇到了他。

克洛克達爾懶得計較，偏偏，「神聖」穩定發揮，繼續提供消費項目。

“你餓了嗎？我可以做飯給你吃，十分鐘内下單打八折，超時不享受優惠～”單純的聲音探進海景房。

克洛克達爾對存活于世沒有心情，也沒有求人救他，如果要錢——沒有，都花在置辦行頭上了；要命也被預定了，回顧一生，從來都是别人欠他的賬。

克洛克達爾一時興起打算讓賬目滾得再大一些，既然「神聖」樂意散發神性的光輝在他錢包上，禮尚往來，他不介意到教導「神聖」付出不一定會得到回報的道理。

“貴的來一桌。”

克洛克達爾生平第一次賒賬吃飯，雖說是霸王餐，但出于謹慎全程盯着烹饪流程，倒不是因為擔心對方下毒，而是因為他有潔癖。

出乎意料，「神聖」在光潔不染上還挺靠譜。

克洛克達爾的賬又欠了一筆。

心想：你也要出乎意料，我還錢這事不靠譜。

克洛克達爾右手拿起吃牛排的叉子，「神聖」忽而來到他左邊，解開了他左手的包紮。

一隻仿真的機械手在繃帶中逐漸顯現。

克洛克達爾一愣。

“太陽能充好啦。”「神聖」示意他可以使用機械手。

克洛克達爾回神：原來之前說的“曬太陽充電”是字面意思——太陽能發出的電流像神經元信号被大腦接收，大腦控制手拿起餐刀，機械手靈活得和原裝的一樣。

他明白了為什麼包紮費會那麼貴。

不——克洛克達爾很快否定了貴的想法，對比市場價格，「神聖」開的價比市場最低價還便宜，而且還是對精細度要求更高的仿真手，能做得出來的人沒幾個，個個都漫天要價——「神聖」開的價格簡直是做慈善。

克洛克達爾手拿刀叉，面對桌上的牛排，黑胡椒醬汁通過視覺抵達大腦，大腦皮層翻譯出了熟悉的味道，卻怎麼也翻譯不出心裡陌生的滋味。

克洛克達爾握緊叉子，猛然刺穿了搭配牛排的小番茄，濃稠的紅色流了出來，和三分熟牛排流出的血不同，像他讨厭的番茄醬。

克洛克達爾推開牛排。

沾了番茄醬的叉子也擱置一旁，用餐刀叉起一塊鵝肝，鵝肝的生産過程殘忍，适合冷血的海賊。

克洛克達爾咬下一口鵝肝。

剛咀嚼，意識到不對勁——死神這麼快來了？

手裡的餐刀落在餐盤上發出脆響。

克洛克達爾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再次睜眼。

肺腑裡中毒的感覺消失，僅留下吃壞了東西的難受。

這算是……以毒攻毒？

克洛克達爾沒控制住幹嘔，上氣不接下氣。

他被「神聖」扯回了人間。

.

2

「神聖」名為艾蒂絲。

克洛克達爾陰差陽錯活了下來，但艾蒂絲做的飯他絕不會吃第二次。

開玩笑，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對方做的飯有毒還作死。

“不吃了，我有事要做。”克洛克達爾沒有打擊艾蒂絲做飯有毒，說了另一個真話，并正經嚴肅說明自己會連本帶利還錢。

海賊的身份沒有說服力，七武海則不一樣。

而他正好是。

七武海全稱“王下七武海”，全世界隻有七個，是世界政府承認的可以合法掠奪的海賊。

克洛克達爾向來不屑掠奪，隻有低級海賊才會通過掠奪獲取财富。

用智慧謀财才是「高級海賊」。

克洛克達爾找到一家賭場，一晚上，賺到了令人眼紅的金錢。

克洛克達爾逐個解決眼紅的亡命之徒：有用的留下使喚，沒用的送給海軍，他順便接管了對方的生意。

無論是正常經營的，還是瀕臨破産的，都在克洛克達爾手裡蒸蒸日上。

克洛克達爾還了欠艾蒂絲的賬，并給了艾蒂絲一張圖紙。

“把我的左手改成金鈎，裡面再做一個毒藥機關。”傷痕是勳章，克洛克達爾按照自己的審美設計左手這枚勳章，并把艾蒂絲打算花大價錢把他左手升級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仿真手不夠高級，亂七八糟的什麼海洋戰士就更掉價了，還噴火……幼不幼稚？

“噴水也行啊，你拿海水一噴，對上能力者豈不是穩赢？”艾蒂絲堅持推銷。

克洛克達爾裝聾。

金鈎打造好，宛如蠍尾的左手比之前霸氣多了，克洛克達爾相當滿意。

再看艾蒂絲，滿臉寫着不高興，對純金的土豪風念念有詞。

審美被按在地上摩擦，像隻時不時龇牙咧嘴但又不得不屈服于肉食動物财力轉而去啃胡蘿蔔的兔子。

克洛克達爾看樂了，又随手投喂了一箱寶石——“兔子的胡蘿蔔”。

這是隻愛錢的兔子。

愛錢的兔子不傻，隻是技能點點得非常歪，專業技能沒得話說，對比之下，生活技能一言難盡。

明明見縫插針賺錢，卻還是窮得叮當響。

其中必有原因。

大海上不缺死到臨頭的人，艾蒂絲到處蹦跶，克洛克達爾多次目擊艾蒂絲這個四肢縫一下、那個内髒塞一下，索要醫藥費跟強買強賣的一樣，有他在旁邊就更像了。

結果每次隻要病人一坦白沒錢，“艾大老闆”直接給人家“抹零”。

抹成零，半塊貝利不收。

這還不是最離譜的。

最離譜的是碰上也喜歡勞什子索拉的傷患，“艾大老闆”跟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不僅掏空了她自己的錢包，還找他要錢包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