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點後,方撫月就逐漸放松了掙紮的力度,最後更是憋着氣停下了動作,佯裝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果然這次岸上的人沒有再對她做什麼了,而是停在岸邊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遠處傳來了侍衛的聲音後,才匆匆離開。
在腳步聲消失後,方撫月卻也并沒有急着動作,而是一直保持着這個狀态,直到憋到喘不過氣,感覺要真的溺水了才浮出水面,在确認了周圍真的沒有人後才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岸上,抄小路離開。
從禦花園離開後方撫月并沒有急着回去住處,而是去了浣衣局,從一堆已經曬幹的宮女服飾裡拿出了一件跟她穿着大小一緻的換上,然後就将剩下的連同剛剛換下來的一并丢入了浣洗池裡。
做完這一切後她還不忘将鞋底擦了擦,還覺得不保險,脫下鞋子拎在手裡,赤着腳躲着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負責禦花園的宮人不多,所以她們并不是好幾個人一間,是兩人一間,而跟方撫月同住的宮人,正是陳宣,所以方撫月并沒有這個時候回來并沒有被人發現——陳宣沒有回來。
方撫月看着陳宣空蕩蕩的床鋪沉默了片刻,簡單清洗了下身體,換了身衣服就躺到了床上,然後就看着陳宣空蕩蕩的床鋪發呆。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感覺到身上有些冷,連忙用被子緊緊的将身體裹住,但是宮裡的夜風一陣陣的吹過,仿佛是吹進了她的骨子裡,讓她在被子裡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萬幸的是沒多久天就亮了,方撫月本來就沒有睡着,所以在光照進房間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雙眼,但是她并沒有動作,而是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好幾個房間有了動靜她才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佯裝剛剛睡醒‘驚慌失措’的穿着昨晚那件衣服打着哈欠出了門。
衆人看到方撫月都感到有些意外,畢竟昨晚可是她值夜,怎麼現在她卻是從房内出來的,反而是陳宣不在?
聽到這話,方撫月的臉上滿是尴尬:“我昨天喝醉了。”
“我想着最近天涼,就去禦膳房找我認識的小太監拿了點酒,想着值夜的時候可以喝了暖暖身子,但是那個酒好香啊,我就沒忍住喝了一點,然後就…睡過去了,再醒來就是這個時候了。”然後又露出害怕的神情:“啊!陳宣姐姐沒有回來嗎?該不會是她幫我守了一整夜吧!那魏公公知道了會不會罰我啊?”
說着說着方撫月就落下淚來。
衆人看她哭得傷心,又想着她畢竟是禦花園宮人裡年紀最小的,加上禦花園這裡的宮人本就沒有多少紛争,于是紛紛開口安慰她。
“别怕别怕,既然陳宣幫你值夜了,那禦花園就有人值守,問題不大。”
“再說了,宮裡那麼多侍衛,禦花園就算一個晚上無人值守,也不會出什麼事,你跟魏公公告個罪也就是了。”
“往日裡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魏公公人好,最多罰一兩個月的月錢也就過去了,你别擔心。”
方撫月也就坡下驢,順勢做出了放松的姿态。
就在衆人打算開始幹活的時候,魏明臉色鐵青的走了過來,他二話不說就看向了方撫月,厲聲問道:“你昨晚在哪?!”
雖然方撫月的心裡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看到魏明這個态度,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沉了下去——陳宣怕是出事了。
方撫月面上做出害怕的神情,顫抖着小聲道:“回禀公公,我…我昨天下午喝多了酒,醉倒了,一直睡到剛剛才醒。”
然後就直直的跪了下去,帶着哭腔道:“公公,我知錯了,我不敢了,求公公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趕我走。”
其他的宮人也跟着幫起腔來,這個說親眼見到方撫月剛起,那個說昨天晚上确實沒看到陳宣回來,魏明雖然沒全信,卻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咄咄逼人了。
他環視了周圍一圈的人,眼神最終定格在了方撫月身上,随後低沉的說道:“陳宣昨晚在禦花園裡‘上吊自盡’了。”
‘上吊自盡’這四個字,魏明可以說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眼睛也一直注意方撫月臉上的神情。
方撫月臉上沒有害怕,隻有驚訝。
看到她這個反應,魏明才放下心來,看來陳宣遇害這件事她應該是确實不知情,不然是不可能不害怕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撫月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經害怕過了。
她再膽小,經過昨晚的生死一線現在也被迫膽大了。
然後魏明就召集了禦花園的宮人,嚴厲的說道:“我再跟你們說一次,在這宮裡最重要的是管住自己,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說的也不要說,把你們的耳朵跟嘴巴都閉嚴實了,聽到沒有!”
衆人齊齊應是。
魏明這才讓衆人去自己的崗位上幹活,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魏明還是留下了方撫月。
看在方撫月還算乖巧的份上,他提點道:“我告訴你,如果你知道陳宣是為什麼‘自盡’的,那麼最好的選擇是貴妃娘娘,或者皇後娘娘,至于聖上你想都不要想,我言盡于此。”
說完,魏明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