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愣了愣,然後面露苦澀的說道:“我當然願意,隻是我現在…還在曲江閣啊…”
這下輪到方撫月愣住了,因為她以為綠柳已經脫離苦海了,沒想到如今居然還在。
這次不等方撫月問綠柳就主動解釋了:“去年我就攢夠銀子贖身了,但是我贖身的時候馮媽媽卻不同意,說是我這些年在樓裡吃的穿的她都沒收我錢,要是我想走必須把這部分錢也給了。”
“…多少兩?”方撫月有種不祥的預感。
“整整兩千兩…”
果然,方撫月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道,這麼多銀子,别說綠柳了,就是宋嬷嬷都不一定拿得出來吧,曲江閣這是壓根沒打算放她走啊。
綠柳也知道,所以她強撐着笑了笑說道:“無妨,等你把懷雲安頓好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一旦有空就幫你去看看,必不會讓人欺負了他。”
方撫月看着沮喪不已的綠柳,想到當年她自身難保還想着幫她們姐弟,這些年也常來慈幼局照顧方懷雲的事有些不忍。
她想到了宋嬷嬷先前說的話。
如果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宅子有的是人送的話,那她要是想要個人呢?是不是也會有人願意送呢?
隻是綠柳的身份到底有些不一樣,如果她大咧咧的以霍安瑾大宮女的身份要走綠柳,是肯定會給霍安瑾還有鄭晚溪帶去麻煩的,到時候别說是綠柳了,她自身都難保,所以她得想想要怎麼做才行。
因為主意未定,方撫月也就沒有告訴綠柳,免得她白高興一場。
臨到晚間,綠柳需要回去曲江閣了,方撫月說着要送她也一并離開了。
綠柳以為方撫月還有什麼話想要單獨對她說,但是方撫月一路上卻一言不發,綠柳也不知道說什麼,于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到了曲江閣。
就在綠柳即将踏進曲江閣的時候,方撫月開口問道:“綠柳姐姐,當年你爹将你賣了多少銀子你知道嗎?”
“五十兩,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多少賣身銀子,曲江閣才敢要你出兩千兩贖身罷了,你…多保重。”
綠柳勉強笑了笑,就踏入了曲江閣的黑暗中。
方撫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看了看手裡的二十兩銀子以及身上為數不多的幾個飾品,每個都有宮中禦制的印記,歎了口氣還是回宮去了。
回到宮裡的她翻箱倒櫃,卻并沒有找到沒有禦制印記的飾品,畢竟她入宮時間還是太短了,滿打滿算不過兩年,第一年還是在禦花園裡當差,根本沒有多少賞賜。
但是想到宮外的方懷雲還有綠柳,她又實在是心急。
她在宮裡交好的宮人不多也不少,但會入宮的當奴婢的有幾個會是家境寬裕的呢?自然是沒有幾個有餘錢借給她的,可宋嬷嬷那邊她才剛拿了人家一個宅子,再去借銀子又難免有些得寸進尺。
就在方撫月苦惱要從哪裡弄到錢的時候,霍環注意到了她的不對。
——在确定霍環可以跟霍安瑾一起讀書習字後,李美人就跟她千叮咛萬囑咐過了,雖然她能讀書習字是托了霍安瑾的福,但是也不能忘記把霍安瑾帶到她面前的人是方撫月。
于是霍環趁着吃午飯的時候拉了拉方撫月的袖子,小聲問道:“弦月,你有什麼為難的事嗎?”
方撫月俯下身子摸了摸霍環的頭:“奴婢多謝公主殿下關心,奴婢沒事。”
“可是…可是你看起來,跟娘親說起環兒以後要怎麼辦的時候一模一樣。”
方撫月愣了愣,沒想到霍環居然這麼敏銳:“殿下,奴婢是遇到了一些困難,但都是小事,奴婢可以解決的,殿下不用擔心。”
霍環卻并沒有松開她的袖子,而是怯生生的卻又堅定的看着她,像是非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方撫月隻好蹲下身子跟她小聲解釋:“公主殿下,奴婢現在因為一些原因需要一筆錢,但是奴婢現在拿不出來,不過問題不大,幾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攢出來了,所以殿下不用擔心奴婢,好嗎?”
霍環這才松開了她的袖子,點了點頭跑去用午膳了。
幾天後,就在方撫月想着是去試試找魏明借,還是許久未聯系的錢嬷嬷借的時候,霍環在上書房裡掏出一個有些分量的錢袋子塞到了她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