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來了,還不等雲浸細想,就被别人打斷了思路。
“小姑娘啊,你男朋友想吃蝦,你不能就簡單地讓他得逞!你要看看自己喜歡什麼,這男人可不能慣着!”旁邊一個推着購物車的大媽朝雲浸這邊揚着脖子喊,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知事情緣由仍摻和。
啊,她大概率受過什麼情感創傷,雲浸在心裡胡思亂想。
“我跟你講哦,今天的蝦大促銷。你再想想,你對象那反應正常不?”大媽一副說秘密的架勢,旁邊的連策将大媽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沒有說話,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們。
“不是,大姐,你誤會了。”雲浸掙開了熱情的大媽的手。
“你這樣是不對的,聽姐的······”大媽活力滿滿。
你這樣才是不對的。
雲浸欲哭無淚。
“姐,我就要蝦了。謝謝你,祝你生活愉快!”雲浸随手拿了一盒蝦,想要拎起地面的購物籃去結算。
嗯?
我的購物籃呢?
我這麼大一購物籃呢?
“找啥子哦,你對象拿着咧。”大媽指了指被雲浸短暫忽視的男人。
隻見男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休閑黑褲,身材高大挺拔,他的右手拎着裝了若幹菜品的購物籃,眼眸沉靜地望着雲浸。
像是疲倦的困獸執着地等着遠方未歸的主人。
雲浸愣了愣,向他走過去。
男人:“剛剛有人經過。”
雲浸知道他在解釋他拿走購物籃這件事,如果放在地上會擋住别人的購物車。
“謝謝,給我吧。”雲浸想了想,斂下眼底的驚豔與熟悉,試探問,“我們是不是認識?”
連策看着眼前微蹙眉毛的女人,她那雙桃花眼漾着顯而易見的疑惑與奇怪。
連策心底的雀躍與期待一下子就凝住了,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微微抿着唇,無言地把購物籃遞給雲浸。
“謝謝。”雲浸歪了歪頭,看着男人含着濃重疏離感的眸子,隻覺得有些違和。
雲浸雙手接過籃子,沒說什麼,對男人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身後,連策看了會雲浸的背影,她的發絲被風輕輕吹起,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樣不受困囿,一般自由。
“帥哥,來杯皮斯科酸!”
連策擦了擦手,站起身,翻下挂在牆上的牌子,此時牌子上顯示數字5。
今晚連策的調酒數量完成了。
“哇哦,哥們,臂力不錯啊。”點酒的男人滿目豔羨地看着連策那藏在白襯衫下的有力手臂。
“謝謝誇獎。”連策心如止水。
一個漂亮利落的搖晃手法過後,連策把幾塊冰塊裝入酒杯中,冰塊入杯的清脆“哐當”聲在熱鬧的酒吧裡不甚明顯,緊接着他把酒過濾到酒杯裡,放了片橙子薄切作裝飾。
“阿策,怎麼樣,還習慣嗎?”林博初從二樓走了下來,剛好看到連策把一杯淡黃色的酒遞給客人。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無所謂習不習慣的。”連策無奈地說。
林博初:“對了,我要的東西呢?有幫我買吧?”
“在二樓台上。”
“行我等會用。話說回來,你這就不對了,知道你适應力強,但不是所有工作你都該攬在自己身上,什麼想法都憋在心裡不說。”
林博初看到客人喝着皮斯科酸,不禁輕“嘶”一聲,他最怕酸不拉幾的東西了,對面這大兄弟竟然能面不改色地享受回味!
“又不是你喝,走了。”連策好笑地看了林博初一眼,又示意别的調酒師,然後用眼神催着林博初。
“行吧。”本還想跟人上樓聊一段時間的林博初隻能放連策走了。
看着發小行色匆匆的背影,他想連策應該還挺忙的吧,林博初越發好奇連策來他這小破吧兼職調酒師的目的了。
難不成是要找多年不做的手感?還是說要為他研發新品?
連策是大學時期學習調酒技術的,大二那會林博初在創業,想開個特色酒吧。
作為好友,在林博初還沒有閑置資金請優質調酒師的情況下,連策不僅注入投資資金,還主動去學了調酒技術并在林博初新開的酒吧裡工作過一段時間,為打開紅泥酒吧在虞令的知名度有很大貢獻。
後來林博初的酒吧步入正軌,連策就回歸了他原本的生活。
不管是什麼事情,林博初都希望他的好友可以得償所願。
虞令市心理咨詢中心,人聲喧鬧。
“那你覺得如果你沒拒絕,你會拿到滿意的名次嗎?”雲浸眼含鼓勵,笑着問。
“我覺得會。”女孩停了一下,然後堅定地說。
女孩叫成梨喻,是虞令一中準高三的大學霸。
一中是一所人才輩出的學校,八月初時,學校給高二放了五天假期,讓他們提前步入高三生活,适應高強度的學習環境。裡面的學生很卷,是那種帶着濃重壓抑式氛圍的内卷。
成梨喻物理天賦很好,高中前兩年她都參加了省物理競賽,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是離可以保送到目标大學還差一點。
看着頻繁的考試下不斷變換的年級排名,很多人彎道超車,隻有她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幾十名。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全然寄希望于高三的物理競賽。
畢竟她的競賽成績到底怎麼樣,還是未可知的。于是她前段時間拒絕了老師關于物理競賽培訓的邀請,因為她怕自己平衡不了主科學業的問題。
但是當九月初省物理競賽結束後,成梨喻聽到很多同學反應試題略簡單,比他們平常訓練的題目簡單一點。
成梨喻聽着,看到那些平時物理資質不如她的同學們眉目飛揚的笑臉,心裡總有一團氣不上不下地堵着她,很難受。
恰逢近期的聯考她考了史上最低分,各科老師輪番找她談話,她從前期的愧疚難過逐漸變得煩躁漠然。
她這半個月都在後悔自己沒參加競賽和在厭惡自己什麼都幹不好中内耗自我。
在天性被限制的學校教育裡,她逃過了囚禁自我靈魂的牢籠,但是依舊掙脫不了心裡的桎梏。
最終她被她哥打包丢來了心理咨詢中心。
雲浸花費了點時間才慢慢卸下她的心防,讓她心甘情願地說出自己内心最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