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後一同收拾飯桌,将碗筷放入智能洗碗機中。
洗幹淨手後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客廳。
雲浸窩在沙發上,手上抱着自己脫下的咖色圍巾,有些驚訝,“我居然沒醉。”
連策摘下金絲眼鏡,整個人少了三分溫潤,多了五分鋒利的侵略感,“我把控了比例,這次的酒精含量很低。還有,趕緊把衣服穿上。”
雲浸盯着他手上的金絲眼鏡。
她好像是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這麼強烈的矛盾感,就因為一副小小的眼鏡。
感受到雲浸的視線停在眼鏡上,連策不動聲色地将摘下的眼鏡戴回,問:“你過年前有什麼安排嗎?起來走走,不要長久坐着。”
“嗯,”雲浸跟着他到陽台,想了會,“年前沒什麼安排,臨近除夕要回家裡一趟。”
連策:“我和朋友打算年前聚一聚,要不要來一塊玩?”
遠處萬家燈火,隻能看到部分的被冰凍的江折射着四面八方攀附來的燈光,亮燦燦的一窩。
周圍是古典的園林設計,周圍很多樹木,樹葉上有點點堆雪,沒有聽到喧鬧市中的吵鬧聲。
很靜很靜。
雲浸伸手,接住了一點落下的雪意:“好呀。”
連策:“怕孤獨的話,可以帶上你的好友。”
天空上的彎月孤零零地挂着,照亮了陽台上不算孤單的兩顆心,兩顆心很快就循着粘合的指令,依靠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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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浸回到家收拾完後更新了次漫畫,正要發信息問宋浮遙最近有沒有時間,宋浮遙就打來了電話。
宋浮遙:“你年前有安排嗎?”
怎麼大家都在互相問安排?
雲浸:“有。剛想問你,過幾天我朋友想弄個聚會,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吧?”
宋大律師這會罕見地提前做好風險工作,直問道:“就我們兩個人?”
“不,還有我朋友連策,以及江師兄和他女朋友。”
“他們答應了?”
“嗯。”
宋浮遙有點糾結:“噢,這樣啊。就是,我可能要陪我男朋友。”
雲浸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其實你倆可以一起過來。”
宋浮遙糾結了一下:“行。”
傍晚時分。
這日雪下得不算很大,淺淺落下,有時候又會停雪,有種朦胧感。
最終定的聚會地點在成家大院裡。因為成子頌最近感冒了,沒有什麼活力,不想來回奔波。
這是一片别墅群,坐落于山腳下,園林設計感很足,一路甯靜,偶有落雪聲,未驚來人意。
成子頌已經提前讓人擺弄好各種燒烤器材、食材等,布置好了場地。
雲浸一衆人來的時候連策他們還沒到。
“雲姐姐!”成梨喻打扮得很有活力,帶着青春女孩獨有的活潑,朝雲浸沖來,帶來一陣冷風。
雲浸将禮物遞給她,“梨喻,下午好呀。”
成梨喻探頭朝雲浸身後瞅去,後知後覺顯出些矜持來,“哥哥姐姐們,快進來!”
收獲了滿懷的禮物。
大家陸陸續續帶着食物來擺弄好。
過了會,外頭有車停下。
剛好雲浸走到大門口,便擡腳走出去。
朔風呼嘯,她看到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的車門被打開,身着黑沉沉的大衣的連策踩着一雙黑色的皮鞋,踩到白皚皚的雪地上,驚擾了一片不惹污垢的沉雪。
來人眉眼疏冷寡淡,語氣卻鑲着點與周遭不符的火氣,又像隻是尋常不經意的唠叨,“怎麼穿那麼少?”
話未落便脫下自己的黑色大衣,不由分說地往雲浸身上披。
剛才雲浸在車上喝水,江仰青急刹車,雲浸一下不防,水灑了滿襟。她隻能脫下大衣放在車裡晾一會,想着天氣寒冷很快幹,因此拒絕了梁清杏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的建議。
而宋浮遙和男友自己開一輛車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雲浸沒告訴宋浮遙。
隻着了一件淺咖色的毛衣,圍着條暖絨長圍巾,下搭一條牛仔闊腿褲,清瘦修長,整個人比例很好。
她低眉瞧着身上的大衣。
原來外表看着那般冷淡的人,體溫卻能滾燙灼人。
想到剛剛男人那瞬的臉色,她最終沒有脫下。
連策放下雙手,站退半步。
似在欣賞什麼,目光很輕很慢。
她的眼睛有細碎的光點,很柔和溫煦,像是從地面浮上來一般。
成梨喻及時刹住腳,“咦?”
她抱着一件厚毛衣開衫,剛急沖沖地從樓上跑下來,隻瞧見了被黑色大衣壓着的背影。
她的眼珠轉了轉,莫名不忍心破壞那兩人之間的氛圍,踟蹰半刻她決定把衣服放回大廳裡。
大院外,林博初嘀咕:“終于進去了。”
他的車落後于連策他們的幾步,此時他剛下車,恰好連珩也打開車門。
兩人站在車門旁相視一笑,他甚至還從連珩眼中看到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調侃。
同道中人,被迫騰地看兄弟跟人忘我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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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大家有過之前在溫泉山莊的相處,很快熱絡起來。
幾個男人湊到燒烤架那頭,分配任務般各司其職。
由于宋浮遙考慮到他男友跟大家都不熟,就想叫他跟她們待着,還沒等她說話,陳平易一臉平靜地往幾個男人那邊走。
宋浮遙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他們。
他發現不一會,林博初已經跟陳平易勾肩搭背了。
宋浮遙:“……”
宋浮遙的男朋友叫陳平易,比她大三歲,家境不錯,本人很喜歡生物,目前在虞令大學讀博二,生物專業。
雲浸她們将折疊桌上的水果洗淨,打開一大包烏梅幹,在宋浮遙和梁清杏的幫助下,青提夾烏梅、聖女果夾烏梅、橙子片夾烏梅就被堆滿一竹籃了。兩人脫下手中的一次性手套,将小吃擺好。
林博初:“走走走,平易跟我一起去指揮,你是不知道,這些酒我輕易不拿出來就是為了過年前這一天,提前開個好彩頭……”
陳平易跟在他身邊,很有禮貌地點頭聽着。
連策擡頭,剛好看到那個陌生的側臉,多看了陳平易兩眼。
林博初兩人招待管家和另外幾個人幫忙将車子後備箱裡的酒搬過來。
雲浸就着完整的茶具,泡了兩壺熱茶。
連策一邊烤着手裡的食物,視線一邊偶爾一心二用往雲浸臉上飄。
連珩撞了撞連策的手臂,吊兒郎當地說:“啧,焦了焦了,别看了。”
聞言,連策淡淡地瞥他一眼。
雲浸再次望過去,正對上連策那雙幽黑深邃的雙眼,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白皙的面容像是浸在蜜水裡,很柔軟,笑容很甜。
連策垂下雙眼。
幾人将烤好的食物拿過來擺好,梁清杏拿着相機從各個角度拍了好幾張。
連策洗幹淨手,再一擡頭,未見雲浸。
梁清杏正好站在不遠處,她感受到眼前氣質淩厲的男人找尋的目光,好心提示,“小浸在車上。”
連策朝她微微颔首,大步朝外走去。
雲浸剛換好衣服,正要下車,便聽到有人敲窗。
她理了理藏青色的圍巾,摁下按鈕。
像一幀很慢的動畫,連策那張矜貴冷淡的臉自上而下呈現在她眼前,伴随着車窗的簌簌落雪。
兩人四目相對。
連策打破兩人之間寂靜的氛圍:“換衣服?”
雲浸:“嗯,你離遠點,我要開門。”
連策聽話退了幾步,雲浸将剛脫下的黑色大衣物歸原主,“完璧歸趙。”
男人低眸看了幾眼後接過來,面容深隽,情緒不明。
心說不一定算是完璧,畢竟大衣上所沾染的氣息,這會已經在她身上駐足了,不允退貨。
待連策穿好大衣,雲浸的視線落在他露出的雙手上。
那雙手修長骨感,平素冷白到透明,融在這漫天雪地中,也不知是手更白透些,還是飛雪更白。此刻這雙手卻泛着斑駁的紅,像經曆過某種不大不小的刑.罰,令人心驚。
雲浸撩開被風吹亂的黑發,蹙眉,“你手怎麼了?”
連策低頭看她,“嗯?”
雲浸執起他的左手,感受到對方手指有一瞬的蜷縮。她能感到他手上溫度很低,戳了戳還有幾分僵硬,跟之前那件黑沉沉的大衣罩下來的溫度南轅北轍。
連策嗓音溫沉:“你的手好暖。”
她怔了一下,喃喃:“是被凍傷了嗎?”
連策的另一隻手虛虛握着拳,指甲紮進手心中央,似是在測試自己有沒有痛感。
“沒事,等會就好了。”
她抓緊手中的手,仰頭看他,正好撞進他低頭凝視的目光。
雲浸:“……看着挺嚴重的,要不要塗點藥膏?我包裡有。”
“我沒那麼嬌氣。”
連策勾起嘴角,冷白的手強硬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捏了捏,惹得雲浸一聲輕“嘶”,被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