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沛了然道：“東面是山莊辟給仙源各世家的入境通道，方才薛師姐與賀家的劍修弟子們從那邊經過。據說，賀家對此次秘境之行極為看重，想必是和彤雲天内某些靈物有關吧。”

“可彤雲天每次開放，境内地形都大不相同。他們如何能保證一定能尋到想要的東西？”薛成瑾雖知曉内情，亦有些不解。

“賀家與上界斷芒山賀蘭家本是同源所出，兩界千年傳承間，宗族底蘊相較仙源其他世家不可同類而語。譬如，便有許多罕見的珍奇法器皆出自上界本家。”詹月衣搖扇侃侃道。

“據我所知，賀家有一名為‘七星紫微盤’的尋物羅盤，隻要将所尋之物的外形特征詳盡錄入，盤中銀玉勺便能指向該物所在的方向。想必那幾位賀家仙友此番秘境之行，便是攜了此物而來吧。”

薛成瑾恍然訝道：“詹兄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我閑時喜歡遊曆兩界，在外行走呢，多知曉些奇聞趣事也是自然的。”

詹月衣笑笑合扇，稍擡扇柄往前一指：“諸位，我們該去驗靈了。”

山谷前方，盤踞低處的彤雲氣旋不知何時漫落而下，無聲與滿地楓紅相接。

忽有風起。

彤雲外踞的绯紅靈氣一縷縷抽離四散，蓦然騰空垂落，飛作漫天落紅靈絲雨，将四周嘈雜濁氣洗滌一清。

在四周驚呼聲中，彤雲深處盤旋收緊，露出一條通往别處洞天的甬道。

紅楓樹下，白玉高台。

莊主薛旭振袖擡臂，正紅袍袖鼓風一展，有如翎雀傲揚的羽翅，高飛不落。

雄渾沉穩的聲音随靈力浩蕩震開：“彤雲天啟，檢靈入境——”

入口兩側，數隻彎若新月的白玉号角吹出長響。鳴聲回蕩山谷之間，随林鳥高飛，久徘不散。

谷内等候多時的各條長隊鼓噪起來，朝前方漫湧而去。

薛成瑾看着自家老爹招搖飒然的袍袖，又瞅見自己臂間的绯紅窄袖與束腕，不由暗想出境以後也要弄一身這樣的行頭。

兩袖翻飛，這才頗有些仙氣飄飄的未來符仙模樣。

正想着，手臂蓦地被人一帶。

薛成瑾回神，見是謝昀川在道：“走了。”

排隊驗靈的人已經開始逐個遞牌入境，薛成瑾幾步小跑追上走在前方的詹月衣，輕快道：“詹兄，那我們就秘境裡見啦！”

“好。”詹月衣含笑點頭。

他讓過半身，對二人道：“你們初次曆練，又是結伴同行，先去遞牌吧。”

薛成瑾點點頭，與謝昀川一前一後将入境靈牌上交，慢步走到甬道入口。

詹月衣扇抵下颔，方想起來提醒道：“哦，這入境甬道呢，會随機将人傳送到秘境各處，你們若是想同行一處，切記要肢體相觸才能……”

他話未畢，一紅一黑兩道身影已接連在入口處消失不見。

彼此連衣角都沒碰到半分。

“……”

詹月衣話滞在嘴邊，半晌笑歎着搖了搖頭，遞牌往前走去。

***

“哎喲！”

滿樹紅楓蓦地驚晃，猝然一陣枝打葉亂，吓得樹梢鳥雀掠翅急飛，撲棱掃落大片紅楓雨。

薛成瑾睜眼便摔了個屁股墩，後腰結結實實地挨在地上，碾得半地紅葉碎屑紛飛。

他竟是倒黴催地直接從樹上落了下來。

“嘶……”薛成瑾撐手起身，擰眉揉着自己撞疼的後腰。

一隻白玉團從他前襟滾落在地。元寶晃晃腦袋，親昵在他腿邊蹭道：“主人，我們已經到彤雲天境内啦！”

“這秘境搞什麼鬼，怎麼還把人從樹上往下丢啊，講不講道理……”薛成瑾嘟囔着爬起身，拍去身上沾着的落葉碎屑，邊擡起頭道：“謝昀川，你把背囊裡的——”

他話頭霎時一頓，半句話被憑空截住，環顧四周找不到本該出現的那個人。

薛成瑾登時愣住，呆道：“……謝昀川，你人呢？”

唯有他肩頭楓落，林間空空蕩蕩，無人回應。

薛成瑾擡頭望向自己來時撞折的樹梢，再低頭看地。除卻滿地狼藉碎葉，左瞅右瞅不見人影。

他神色一僵。

完了。

他花二十靈石雇來的護衛，背着他庫房裡滿滿當當的奇珍異寶和稀罕法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