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竟開口。
“你暈過去了。”萬壑松搶先說,“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明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認得這個醫生,這是程竟為數不多的朋友,兩人一同留學西洋又同時回來在申城謀生,萬壑松還在仁和醫院當醫生,也是程竟的私人醫生。
“這醫生長得可真俊。”明夷似真似假地調笑着,擡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針眼,問道:“俊醫生,你給我放血了?難怪我這麼快醒了。”
程竟的眸色沉了沉。“你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你故意裝神弄鬼?”
“剛剛想起來了。”明夷話音落下便抓着枕頭擋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歎息道:“少帥,你這脾氣可真不好,怎麼不聽人把話說完呢?”
程竟咬着牙,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還要玩什麼把戲?”
“這哪裡是把戲哎?”明夷笑着,無奈地搖頭,好像在安慰自己不知者不怪。“少帥,那碗符水确實不僅僅是收驚那麼簡單,二小姐身上有鬼氣,我也看到了,但你可知道什麼樣的鬼才能進入督帥府嗎?”
“不知道。”程竟的聲音壓得沉沉的,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别急别急,貧道不賣關子了。”明夷趕緊擺手說,“督帥府是風水寶地,曆代出将才的地方,将才手上都有人命,要是随随便便就讓鬼魂進來,大帥和少帥豈不是要被鬼魂煩死?有督帥府兵戈殺伐之氣鎮壓,别說普通的鬼魂,就算是厲鬼也進不來,要進來隻有一個辦法,就是附身。鬼附身有三種辦法,一是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女子,借助任何一種符水,鬼就能附身。二是六歲以下的孩子,身上還帶着靈氣,也能附身。第三就是與死者為至親血脈,是鬼魂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程竟,問道:“二小姐不是陰年出生的,也不是六歲以下的孩童,所以隻有第三種可能,她和死者是血脈至親,而且是鬼魂心心念念要找的人。這鬼魂應該是橫死,所以無法入地獄,不過她本性善良,所以沒有成害人的厲鬼,身上的鬼氣很弱。所以貧道見二小姐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勁,但還是希望給這個鬼魂一個機會。現在,少帥,可以告訴貧道那鬼魂都說了什麼嗎?”
“你不知道嗎?”程竟反問。
明夷眨着眼睛笑了,“貧道就知道少帥會這麼說,所以貧道那符咒雖然會讓鬼魂附在貧道身上,但貧道保留了自己的意識,什麼都聽見了——雖然駭人聽聞,但貧道見多了厲鬼,這姐妹相殘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了。”
“你确定是自己聽到了,而不是……”程竟脫口而出,說到一半又住口了。
“而不是什麼?而不是貧道就是慕大小姐?”明夷噗的一聲笑了,“貧道總算明白少帥的态度為何如此多變,易怒又猜忌,還有那一個個都叫貧道大小姐,原來貧道這半張臉長得跟大小姐一模一樣?不過貧道究竟是不是,少帥心中早就有數了吧?少帥又是給貧道換衣服,又是抽血的,不就是為了驗證貧道能不能穿進大小姐的舊衣服,血型是不是跟大小姐一樣嗎?醫生就在這裡,鮮血也拿到了,這就驗吧。”
程竟不冷不淡地問了一句:“你一個修煉之人,還知道血型?”
“哎喲,少帥。”明夷笑着搖了搖頭,“貧道走南闖北,世間不止申城這個地方有西醫,北平有,金陵也有,貧道還不能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