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師的屋子已經被巡捕房的人搜了一遍,裡面什麼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連沙發茶幾都沒了,更不要說花瓶黃金之類的東西了。好在明夷要找的也不是這些,她在各個房間轉了一圈,在三樓的地闆上撿了三塊銅闆。
銅闆上依稀可見“開元通寶”四個字,明夷摸了一下,手感告訴她,這是唐武德四年鑄造的第一批開元通寶,距今已經一千多年的曆史。占蔔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些用龜甲、蓍草,明夷用的是銅錢,也就是傳說中的金錢卦。金錢卦所用的銅錢越老,得到的卦象就越準,這三枚唐代流傳下來的古錢不知道黃天師搜刮了多久才找到,黃天師與她鬥法失敗,現在明夷收下這三枚古錢是理所應當的。
當天晚上,明夷混着厚厚的軍大衣随便找了張長椅躺下,一邊讓自己入睡,一邊回想起今日在慕家經曆的一切,心中忍不住好笑:想不到竟然有一天她會被董曉曼救了。從前聽說程竟這個青梅竹馬的時候,她是多麼氣憤,恨不得端了[木倉]把董曉曼給斃了,但今天被董曉曼救了,她心中卻隻是覺得董曉曼真是個可用之才,現在她制造了一個好機會,董曉曼得好好利用才行。
——原來死過一次,真的能大徹大悟,跳出原來的困局,現在除了父母,一切在她眼中都是工具。
她閉着眼睛,嘴角噙着笑,心中想:董曉曼,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此刻的督帥府東塔樓裡,董曉曼在三樓的走廊裡走來走去,好不容易聽到上樓的聲音,趕緊迎上去問道:“阿竟,你回來了?她怎麼樣?”
“已經送到黃天師的宅子去了,她硬要去的。”面對她程竟的态度總是溫和的,“别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當年你們還沒結婚的時候,她聽說你經常出入百樂門,還跟一個舞女來往密切,還揣着[木倉]來點我。”董曉曼說着就笑了,按着心口說:“被[木倉]指着的時候我可害怕了,要不是任桓找借口将她支走,這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你說,當時就這樣了,現在看我這樣還能輕易罷休?對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程竟一眼,輕聲問道:“她怎麼變成了這樣?難道是那場雷讓她的臉……”
程竟的嘴唇動了動,就在這時,他的書房裡卻傳來敲門聲。文書王博平打開門禀告道:“少帥,萬醫生給您的電話。”
“知道了。”程竟走進書房,董曉曼剛想跟上去,王博平便擋在門口。從門口到裡間的距離,什麼都聽不到。
“壑松,是我。”
“阿竟,我把抽出的鮮血驗了。”萬壑松的語氣很複雜。“這位女道士的血型,和大小姐的血型不一樣,她是O型,大小姐是AB型。”
這是個意料之中的問題。雷雨夜當天士兵值崗沒有一個人發現人員出入,小院焚燒成了灰燼,她的衣服女道穿不了,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這種種迹象都表明,明夷隻是明夷,不是她。
可就算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得到鐵證的時候,程竟的腦袋還是嗡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複萬壑松。
“阿竟,你好自為之,不要被外邊蒙蔽。”萬壑松叮囑了一句,知道他心頭亂得很,不等他回答便将電話給挂了。
“阿竟?”也不知過了多久,董曉曼在門外揚聲叫道,“你怎麼了?出什麼大事了?”
程竟閉了閉眼,将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應道:“沒事。”走出去,他又叮囑道:“明夷道長不是大小姐,萬醫生已經驗血了,她們血型不一樣。”
“竟然不是嗎?!”董曉曼大吃一驚,“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