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替他繼續?”
就在個春以為自己掉進了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時,忽然響起一陣頗為熟悉的聲音。她慢慢睜開眼睛,隻見一個眉清目秀的白衣和尚正用火辣辣的眼神來回掃視自己。
“白檀?!”個春驚得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說了多少次,是白談不是白檀!”俊俏和尚不耐地皺了皺眉。
“你怎麼會在這裡?”當初因為一隻雪獾,自己被他奴役了大半年,每每想到為幫他引誘閨中少女而充當傳情使者,為助他與有夫之婦偷情而哨守在林間的黑夜,個春就有一種愧對本職,修道之心被染黑的感覺。這次突然又看見他,個春不知是悲是哀。
“怎麼,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個春順着他的眼光,看見了昏倒在一旁的東連,他眉心緊皺,神色似有痛苦,烏黑的頭發裡有一件閃爍的事物,仔細一看,原是一根銀針。
“他中蠱了。”
白談看見她頸處紫青的吻痕,微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是吻頸呢……”
“什麼?”
“這蠱名叫吻頸,又作刎頸。中蠱者嗜吻人頸,遇見同性者撕咬嗜血,作刎;遇見異性者易釋放心魔,色令智昏,作吻。”
白談說着,旋身湊到個春的身旁坐下,動作自然地翻開她的衣領,伸出一根慘白的手指去輕撫那塊青紫淤痕,忽而用力一摁——
個春吃痛,護着脖子猛地站了起來,朝他怒瞪道:“你幹什麼!”
白談蜷曲手指,雙手合十輕搓,嬉皮笑臉地看着她,道:“用情倒深。他心中那位不會真的是你吧?”
“胡說什麼!”個春臉色赤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每次與這個花和尚說話,都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緒,他似乎了解她的每一個易怒點,而且專挑最讓她生氣的說。
“開玩笑而已!”白談笑着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春,半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臭脾氣!”
“既然知道我脾氣臭就不要來惹我。”個春一把甩開他,橫眉冷對:“而且,男女授受不清,以後說話少跟我動手動腳。”
“動手動腳?”白談一臉錯愕,然後委屈道:“你我皆是世外修行之人,與你親近不過心之所向,你怎可将我與那些隻圖□□之歡的俗世色男作比?何況先前我倆親密無間,哪裡會有這等男女不授的思想?分别不過半年,你竟如此生分。别說我聽了這話傷心,便是佛祖聽了,也會傷心的。”
他說得極委屈,用受傷的眼神看着個春,黯然的神色浮現在他俊秀的容顔上,極易讓人心動。
“我已經不是你的跟班了。”個春扭頭不去看他。
“那換我當你的跟班可好?”白談立馬接應道。
個春了解他無賴的脾性,一旦認定的事非死纏爛打不可。她經曆剛才一番事,也沒有心情再去跟他耍嘴皮子,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她已經忍受了他大半年。
“随你。”
白談歡天喜地,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我就知道,小春心裡還是有我的!”
個春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又忍不住要發脾氣:“你若再這麼毛毛躁躁,别說跟班,熟人都沒得做!”
話音剛落,室外一片光亮,一個火紅的身影沖了進來。
“主人?”朱烈在外面等了許久都不見動靜,忍不住跑了進來,卻看見個春與白談兩人的姿态,不由撇開視線,神色微妙。
“朱烈。”個春竭力控制情緒,冷靜地叫了他一聲:“這位是我的舊識,遊僧白談。”
朱烈點點頭,看了白談一眼,恭敬道:“烈知曉,高僧在來的路上已同我講過這些。”
個春疑惑地看向白談,白談嘿嘿笑道:“若不是聽見你的名字,我現在可是跟那隻女鬼一起花前月下抵死纏綿呢!說起來,你還壞了我一件好事。你說,該怎麼賠?”
個春立馬黑了臉,對朱烈道:“你怎麼會找到他?方圓百裡難道沒有别的會巫蠱之人嗎?”
朱烈微微垂眼,恭敬道:“主人說東少俠情況緊急不能耽誤太久,且方圓百裡會巫蠱者,确實隻有白高僧一人。”
個春嘴角動了動,終是沒話可說。
“小春,我放着溫柔鄉不要,巴巴趕來幫你救人,你就這麼不想見我?”白談忽然收起不正經的笑,神情嚴肅:“既然如此,免得惹你生厭,我走便是。”
“等等!”喜怒無常的家夥!個春心底暗罵一聲,不得已連忙喊住他:“隻準你開玩笑,我卻開不得?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既然到此,好歹先救了他再說。”
“你在求我?”
個春咬咬牙,恨道:“我求你。”
白談回頭,燦然一笑:“那成。再賣你一個面子,我救他!”
說罷,白談看着床上的東連,眯了眯眼,以極低的聲音咕哝了一句什麼,又看向個春,語氣裡似有撒嬌的意味:“小春,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