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
白談嘿嘿一笑,剛松手,卻又迅速抓住她的一隻。
“你又要幹什麼?”
白談不顧她的怒意,嘿嘿一笑:“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請你吃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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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熙熙攘攘,路邊店鋪裡賣得都是與中元節有關的各種物品。五彩缤紛的燈紙如飄帶一般挂在店内店外,諸如蓮花,亭台,花轎等形狀的河燈被許多小販兜售叫賣。道具店裡不僅有鎖魂鐵鍊,帶齒梁繩,三丈利叉。還有齊腰假發,沾血的白袍,及地長的舌頭,以及各種來自地獄貌的猙獰面具。所有關于鬼魂的用具應有盡有。
那些用灰土做成的冥币,幾乎以假亂真,若非銅錢上的“冥”字樣,偷摸一把拿到街市上去用也能騙倒一堆人。
個春跟在白談後面從西市繞到東市,對漫無目的地遊竄終于有些不耐煩,叫住他:“白談,你到底要去哪裡?”
白談把最後一塊肉鋪丢進嘴裡,轉身朝她一笑,含糊不清道:“小春,這是逛街,你那麼急做什麼。”
“你一個人逛吧,我要回去了。”
“哎!”白談将手中油紙一扔,忙跑回來抓住個春的手:“你還真急!好不容易陪我出來一次,不要不給面子嘛!”
“從出來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了,還沒給夠你面子嗎?”
“不夠,當然不夠!”白談看看天,繞到個春面前,笑道:“要不晚飯就别回去吃,我知道有一家特别有名的酒樓,我們去那裡吃怎麼樣?”
“我不餓。”
“可我餓了呀,你陪我去?”白談像小孩兒般搖了搖個春的袖子,像是在撒嬌,引來過往人群紛紛側目。
“這是在大街上,請注意你的舉止。”個春皺眉警告。
“那你答應我?好不好嘛?”白談不管不顧,搖得更歡了。
個春不想丢人現眼,一把甩開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朝前走。白談自知得勝,笑嘻嘻地跳到她跟前,直嚷:“我帶路,我帶路!”
***
白談所說有名的酒樓并非位處鬧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那些大氣華麗的高樓殿宇。巷弄深處一間一米長寬的門面,嵌在坑坑窪窪的土磚牆内斑駁落漆的門框,一塊寫着“自來”二字的歪歪斜斜的牌匾,給每個過門客一種會被砸到的隐憂。從門口向内探望,更不見一絲人影人聲,破敗荒棄的樣子,跟個春認知中的名酒樓實在相去甚遠。
白談半個身子剛跨進門檻,回頭見個春原地不動,一副猶疑打量的神色,又笑着走到她旁邊。
“小春,所謂人不可貌相,這酒樓也是一樣。别看這門面破敗,裡面的酒菜卻是唇齒留香繞舌三日。喏,瞧見招牌沒有?自來,客自來,好吃得不用宣傳,客人自己就來,你想想,得有多美味。”
個春瞥了他一眼,淡道:“你吃過?”
“這不也是第一次嘛!”
個春感覺白談又想把忽悠的伎倆用在自己身上,頓時有些不高興:“白談,你不要總是拿我當小孩子哄騙。既然美味,你就自己進去吃,我不奉陪。”
“小春,你可冤枉我,這一次我真沒騙你!”白談連忙橫在她面前,攔住去路,三指指天,道:“若是騙你,罰我一個月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遇見美麗的少女不喜歡我,遇見溫柔的少婦勾搭不得……”
“行了!”個春受不了他将話題越扯越遠,擡頭看了兩眼牌匾,道:“你讓掌櫃快些上菜,趕緊吃完走人。”
“好嘞!”白談彎腰弓身,朝個春笑嘻嘻道:“個春小姐,請——”
個春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暗歎為何每次都不能逃脫這個花和尚無賴油滑的糾纏。
走進酒樓,穿過普通的前院,剛踏進前屋的門檻,個春就先被眼前所見驚豔了一番。
屋内并非外表看起來那般大小,仿佛加持了某種異術,縱深長寬都望不見邊際。
各種奇形怪狀的小房子淩亂地坐落在大屋裡,有外形像花轎,淩空懸浮的,螺旋階梯從轎底蜿蜒至地面,每一層台階上長滿忽明忽暗的紅斑花,像一塊塊火炭,令人望而卻步;有像豬籠草,卷須倒挂的,端坐裡面的人影投射在薄薄的瓶體上,或有舉杯行令,或有舞手猜拳,完全是一幕生動的桌宴皮影。所有的雅房都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然而身處大廳卻聽不到一點聲音,隻有在打開每一間的房門時嬉笑暢談聲才會從裡面溢出來。
自來酒樓内室别具洞天,布局匠心獨妙,倒出乎個春的意料。
白談發現個春眼神中的驚詫,得意一笑:“怎樣?”
個春沒有回答,因為她看見了一間像道觀的房子,準确的說是像紫竹觀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