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還來過咱們府上,那端莊标緻的,真是大家閨秀……”
“是呀,要不是大少爺先前出的那事,咱們的大少夫人八成就是她了。”
“哎呀呀,真正可惜……”
“誰承想……喲,個姑娘好。”
個春點點頭,見薛府兩個下人并肩走在一處嘀咕什麼,形迹十分可疑。
跨出大門,就聽見街道一陣喧鬧,極目遠望,隻見一個小姑娘發瘋似地狂跑,後面跟着一群手持棍棒的男人,簡直要把小姑娘往死裡攆。滿街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出手相幫便罷,有些甚至拍手叫好。
如今并非世風日下,怎的卻人心不古了?
眼看小姑娘就要被抓到,聽得她嘴裡一聲聲凄切的求救告饒,個春有點不忍。
正要出手,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對老夫妻突然攔住了去路,扯着她的袖子就要下跪。
“澤仙姑,求您千萬要救救小女啊!”
話音剛落,就傳來小姑娘的慘叫聲,那些男人把小姑娘踩在地上,掄起棍棒毫不留情地打下去。
光天化日,妖怪都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二位快讓開,我這就去救人。”
“仙姑上哪兒去?!”老夫妻并不撒手,順着個春的視線看過去,手裡的袖子攥得更緊了,老頭連忙道:“救不得,救不得!她被打死了才好!”
老婆子也附和道:“那碎嘴的丫鬟,可恨至極,打死了也不足惜!”
聽見兩位半百老人如此惡毒的詛咒,個春有些愣神。
“你們不救便罷,如何還口出惡言?”
“啊——饒命啊——饒命啊——”
小姑娘被打的慘叫讓人聽着又氣又急,個春掙脫拉扯,就要打過去,忽有一道青色身影搶先一步,手臂一揮,替她先招呼了那幫施暴的男人。
“回去跟你們老爺說,這姑娘魏府要下了。沒結完的舊仇新賬,讓你們老爺來魏府找我魏齡算。”
魏齡的突然出現令圍觀衆人頓時喧鬧開來。
被打倒的男人們搖搖晃晃站起來,神情戒備地看着魏齡,為首一人道:“魏公子,這賤人害死祥小姐,祥老爺下令要把她往死裡整。希望您不要阻攔,好讓我們這些下人回去交差。”
“難道我剛才的話你們沒有聽見?”
“魏公子,這賤人是祥府的仇人,就算您要,也得我們老爺說了算,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做不得主啊。”
“豬油蒙心的狗奴才,讓你傳話,誰說讓你做主了?”
“可是魏公子……”
“還不快滾。”
整個武蘭都沒人敢跟魏府叫闆,既然魏府要趟這渾水,操心的也該是祥府當家的,犯不着他們這些下人去得罪人。
野蠻的男人們朝小姑娘狠狠瞪了幾眼,一溜煙跑回去報信了。
小姑娘已經被打昏過去,魏齡輕輕把她抱起來,見衆人仍在,眉峰一挑,“站了這麼久,各位的腿還沒酸?”
魏齡的面子真夠大,話音剛落,衆人不約而同齊齊捂着腿,果真一聲聲酸叫着散開了去。
魏齡臨走前朝個春看了一眼,點點頭,似乎帶着一抹邀功似的笑意。
“魏公子真是好心,但是也不該救了那壞女人。”
“你們都指責那位姑娘,所為何事?”
“仙姑有所不知,祥老爺家出的這事,跟我家小女的事也有些關系。”
老夫妻開始向個春道來始末。
自從杜家生意枯木逢春,全城的姑娘都像瘋了一樣搶購杜家香料。
胭脂俗粉本就是女人喜愛的閨中事物,若有曠世奇香,被如此争搶追捧也無可厚非。再說,女人本就是一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物。縱然她們用了那些香粉後,并沒有讓旁人聞起來多奇特,多脫俗,但隻要女人們覺着稀罕,搶得頭破血流也不奇怪。
不過一段時間之後,傳聞用過杜家香料的女人會在夜裡睡覺變得無比怪異。
未出閣的姑娘開始早早入睡,有戌時不到就緊閉房門的;已出閣的女人們則開始變得脾氣暴躁,每到夜晚就跟自家相公鬧着分房睡覺,更有花甲老婦因分房不得而吵着要告到官府請求休夫的。
祥家小姐就是因為夜裡睡覺發出詭異的聲音,被碎嘴的小丫鬟聽到傳了出去,不堪閑言碎語,最後上吊自盡的。而面前兩位老人的女兒,也同樣是用了杜家香料,夜裡睡覺發異聲,又不知從哪裡聽聞杜家香料裡有鬼怪作祟,這才把兩位老人吓壞了,趕緊找過來求救的。
“異聲?怎麼個怪異法?”
老夫妻對望一眼,笑得有些尴尬。
“我兩老兒也不知如何描述,仙姑有心搭救,就請今晚移駕舍下,親自來瞧瞧罷。”
東連接手梅餘香的事情也沒有音訊,如今又有因杜家香料生出旁事的,她也無法坐視不管。
“如此說來,杜家香料竟是鬧出了人命。”
“可不是!不然,我兩老兒如何巴巴跑來找仙姑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