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醉的火氣一下就被這句話給澆滅。
“但你也不用這麼努力的,差個一兩分又沒關系,大不了就多砸點錢。”他說。
“可我不想,”楊似漆并不覺得一兩分沒關系,“你把最好的都給我了,我也想給你最好的。”
“你已經很好了。”遲醉歎了口氣。
他的十七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不覺得。”楊似漆搖了搖頭。
遲醉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把筆放下,轉身離開房間。
他到陽台點了根煙,靜靜地看着一叢花。
半根煙後,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和電話裡的人聊了很久,最後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
“他是不是抑郁又加重了?”楊臨終于問出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遲醉彈了彈煙灰,垂下眸,說,“我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你可以和醫生聯系問問。”楊臨也很擔心自己弟弟現在的狀态。
遲醉聽取意見,挂斷電話後,又去給醫生說了楊似漆的近況。
“可能是自己一直在給自己壓力,導緻精神承受不住抑郁了,他現在需要一個情緒發洩口,但必須得讓他自己意識到自己有問題,你直接去和他說,會給他帶去更大的壓力。”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意識到他有問題?”
“我對患者的生活習慣不了解,無法直接做出決定,不然容易引導患者走向下一個極端。”
“需要讓他留院觀察?還是我轉述一些他的習慣給你?”
“您口頭轉述就行,具體點最好。”
遲醉隻思考了一會兒,便開始濤濤不絕地講起楊似漆平日會做什麼。
醫生那邊安靜地聽着,有時會響起寫字的唰唰聲。
等到遲醉說完以後,醫生才終于下定論,給他措施。
“你隻要幾天都疏遠他,不理他就好了,他會意識到自己有問題的,不過你得慢慢疏遠,循序漸進,具體情況要具體才能分析。”
“可是……”
“先生,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太心軟。”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讓患者自我調節才是最主要的,就算您可以給予他一輩子的外力支持,但長久以往,他會離不開你,哪怕你隻離開他三步之遠,他都會開始情緒崩潰,您能保證永遠都在他的視線内嗎?”
遲醉沉默。
确實不能,就上學來說,他和楊似漆肯定不在同一所大學。
“不能是吧?按我說的做,他會慢慢意識到的。”醫生說。
“……我明白了,謝謝你。”
電話挂斷後,遲醉立即打算實施,不過還是先和楊臨溝通了一番。
吃午飯時,遲醉上樓去喊楊似漆,發現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遲醉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狠下心将人喊醒。
“十七,十七,”他拍了拍楊似漆的背,“起來吃午飯了。”
楊似漆磨蹭了一會兒才從椅子上起身,“嗯”了聲。
他本來想抱一下遲醉,但卻被對方不動聲色地避開。
他收回半張開的雙手,好像什麼也沒察覺,徑直走向門口,說:“吃飯吧。”
但心裡其實并不好受,他剛剛聞到遲醉身上有煙味,可能因為這個所以才避開的吧。
勉強把自己哄好之後,他有點小失落,但什麼也沒有說。
遲醉也不好受。
這好像是他自記事以來,第一次拒絕十七的親密接觸。
他甚至都在想,要不算了吧,讓楊似漆一輩子賴着他又沒什麼不好的。
可是他還是希望楊似漆能夠好起來。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愛人不健康。
等到飯後,楊似漆倒是沒再學習了,隻是坐在客廳,雙目無神地發呆。
遲醉倒了杯水,放在楊似漆面前,說:“喝點水,累了就休息會兒。”
“沒事。”楊似漆還是這兩個字,沒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對别人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遲醉歎了口氣,轉身走向書房。
楊似漆在他放杯子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就已經回神了。
他盯着遲醉的後腦勺,有點想哭。
為什麼不抱我?
為什麼啊?
遲醉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是……嫌我煩了嗎?
楊似漆盯着這杯水,突然毫無預兆地将杯子砸到了地上。
玻璃瞬間飛得到處都是,帶着一大片水漬。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往玄關走去。
遲醉聽見動靜就已經急急忙忙的從書房裡出來了,下到一樓的時候楊似漆剛拉開門。
“十七。”遲醉有點擔心地喊了他一聲,并快步走過去,拉住楊似漆。
楊似漆被他喊住的時候就沒想出門了,他将門合上,似乎什麼也沒發生地笑了笑:“沒事,我剛剛沒拿穩,摔了,想去買個新的回來。”
“家裡還有。”遲醉緊緊拉着他的手,不敢松開。
杯子再怎麼不小心摔了也不可能摔得像這樣四分五裂的,不過遲醉沒有拆穿對方。
“還有啊?好吧,”楊似漆試探般去親了呆遲醉的唇,見對方沒避,便心滿意足地往回走,說,“那你叫人來收拾一下吧,我要睡午覺了。”
“我陪你。”遲醉給家政阿姨發了筆錢,告知對方情況後,便和楊似漆回了樓上。
房間的書桌上還擺着複習資料,楊似漆去把它們都收了起來。
遲醉坐在床沿看他收拾。
整理好後,楊似漆站到了遲醉面前。
“嗯?”遲醉剛要擡頭,一隻手先他一步,握着他的下巴擡起他的臉。
“故意的?”楊似漆周身的氣息和平時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