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沉甸甸的,像壓了千斤巨石,口鼻不通氣,窒息感滲透全身,恍惚中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她說:“感受到了嗎,這什麼都做不了的絕望。”
聲音空靈幽遠,似是從很遠的地方穿透時間而來,又似近在咫尺,因為她能感受到周圍空氣的波動。
荼菟想睜開眼睛,一股無形的威壓頃刻籠罩住她,她隻能無力地沉入深淵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輕靈的嗓音終于消散,某個時刻,那股禁锢她的壓力驟然消失,快要溺斃的荼菟猛然驚醒,冷汗浸濕了全身發毛。
思緒混沌不清,身上黏糊不已,如果不是看到了旁邊的元新,她甚至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小獅子臉上都是血痕,脖子上的爪痕敷了草藥,其他的傷口也都做了處理,青一塊紅一塊的,幾乎沒有好的地方。
荼菟看得心疼不已,爬過去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小聲說:“乖寶寶,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小獅子好像聽到了,鼻子動了動,一把按住她的爪子圈住她,荼菟僵着身子不敢掙紮,生怕碰到她的傷口。
含混的呓語兩聲,小獅子沒醒,但荼菟聽到她的夢話,愣怔一下後哭笑不得。
到底夢到什麼了,夢裡都在叫老婆,就這麼喜歡這個稱呼嗎?
保持着這個姿勢僵持了一會兒,荼菟尋思她應該睡實了,試着想把她的爪子移開,小家夥不滿地嘤咛一聲,反而抓得更緊。
荼菟本來就腦袋昏沉,渾身酸痛,被大爪子一按直接跌進元新懷裡,吃了一嘴“柔軟”的草藥。
草藥有種清新的苦味,至于柔軟嘛……荼菟呆滞地看着粉色的小乳.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臉先紅了。
什麼時候長大的?不僅勇猛又可靠,連身體也發育的這麼快,之前從來沒有發現。
在她神遊天外之際,小獅子又往下一摁,這下不僅身體貼緊了,小.粉.潤更是差點喂進她嘴裡。
荼菟瞬間瞪大眼睛,臉連忙轉到一邊,桃粉蓓蕾便擦着她的嘴而過。
一瞬間的觸感讓她不由想起一句詩。
“小荷才露尖尖角……”
下意識念了出來,最後一個字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荼菟感覺耳尖燒的慌,溫度還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
哎呀!對這麼小的孩子說什麼呢,難道變成了兔子真是禽獸思維了嗎?荼菟暗罵自己兩句,把臉埋進小獅子懷裡。
血腥味和草藥味不時飄進鼻子,熏的荼菟越發清醒,她胡亂想了很多,還是決定按照之前的想法行事。
相遇已是緣分,況且她也盡心盡力地照顧她這麼大了,以後的路就各走各的吧。
灰狼說的沒錯,獅子跟兔子厮混在一起隻會讓人嘲笑,而她不想成為别人笑話元新的理由,更不想成為她的弱點。
她也該去一個更适合兔子生存的地方,努力活下來不讓雲星得逞。
荼菟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她耳根子軟,很容易受别人左右,但經曆了這些事後,她也想堅定地為自己活一次。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隻要不留遺憾就好。
“老婆~”小獅子呢喃一句,大爪子摸摸她的毛發。
荼菟不由勾唇,哄小孩般說:“在呢在呢,不怕昂,姐姐會一直陪着你的。”
小獅子長舒一口氣,呼吸逐漸均勻起來,荼菟窩在她懷裡,聽着她沉穩有力的心跳,也有了困意。
這次睡得很踏實,沒有做任何亂七八糟的夢,可某隻小獅子一直在鬧她,擾得她沒法賴床。
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荼菟無奈又寵溺的歎氣,伸爪推了推大貓。
“老婆!”元新擡頭看她,金棕色瞳仁閃着光,張嘴就是一口。
荼菟已經習慣了她的打招呼方式,等她咬夠了才問:“傷口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痛?”
剛還神采奕奕的小獅子聞言,立刻蔫了吧唧的趴下去,癟着嘴弱聲說:“痛痛,要老婆吹吹才能好。”
荼菟:……你看我像傻子嗎?
見她沒有動作,小獅子愈發蔫吧,大爪子按着她的小爪子,刨啊刨,毛都搓下來幾根。
“真的好痛,你都不心疼我,嗚……”
“别哭。”
荼菟用另一隻爪按住她的嘴巴,手動閉麥。
小獅子眨巴一下眼睛,耳朵耷拉下來,眼睛水汪汪的,瞳仁被洗的發亮,金色越發明顯。
荼菟把爪子拿下來,才發現她噘着嘴忍淚,可憐委屈又倔強,腦袋還很大。
荼菟哪能抵抗得住這等萌物,四爪并用抱住她的大腦袋,在頭頂的傷口上吹了吹。
“呼呼,痛痛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