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鎮外的亂葬崗。

雲華和松蘿兩人扛着夜添衣的棺材完全沒有放手的打算，春驚蟄見了眼前攔路的兩夥人，湊近清茗神尊問。

“他究竟曾經是誰，連你也認得他？”

她和夜添衣也曾在凡間遇上過他，可為何守在她身邊的女子卻一直一樣？

清茗知道她指的是那秃驢和慕谷雨兩人，眼神變了變，倒也沒有解釋。

他的眼神漸深，想不到，他們竟然還在……

當年春驚蟄使出那樣的大招，竟也沒有殺死他，倒是他疏忽了，不過那時的夜添衣也并不清醒，也罷了。

想來……

清茗又打量了幾眼氣息明顯變得更為脆弱的女子一眼。

當年是她。

在最後關頭救了他，看來她當年付出的代價不小。

“這位僧人看着打扮是一心向佛，可是誰，都能夠看得到他的俗欲。”清茗故意打趣。

慕谷雨的臉色有些難堪，卻也并未反駁他指出的執念。

明明和二十年前一樣，卻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姑娘還是當初的那個仙子，可她周身氣息卻不再平凡，反倒是異于尋常的神仙，帶着使她畏懼的力量。

而她身邊跟着的绯色神袍的那位，她一看就知道自己這方絕對毫無勝算。

因為她已經認出了他，是神界如今的第一，清茗神尊。

“嗯，看來，她已經被自己多年的執念迷惑了心智，我們得叫醒她！”

清茗神尊突然開口，随後又輕輕擡手，隔空随意的在她的眉心寫了道印。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之前有所顧忌的夜添衣，無需跟他們廢話。

慕谷雨愣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下一瞬，她的雙眼瞬間染上藍色，一襲尋常女子的布衣也随着流轉的仙氣化為一身仙裙。

隻是如今那仙裙上，竟布滿了雜色，反倒顯得粗俗。

春驚蟄認得出，這是被邪念瘴氣污染導緻，與那身仙裙并無關系，畢竟近千年來的仙裙皆是出自賦華衣的手，她相信他做出來的仙裙不會被區區邪念污染至此，畢竟仙裙本身就非尋常衣裙，自含力量。

慕谷雨的身影逐漸消失，隻剩下一株蓮憑空出現。

看來她的原身，正是一株蓮。

如今碎蓮的幾瓣葉子搖搖欲墜，看着頗有幾分脆弱。

“這蓮在凡間浪了太久，有些髒了，我得帶她去淨化一下。”

清茗神尊說完，單手捧着它就離開了。

春驚蟄不明所以，還想着留下來，卻被他一并帶走了，隻留下雲華和松蘿面對餘下的事情。

神界第一神殿裡出來的仙君，不會對付不了這種場面。

……

兩人回到了清明殿裡，春驚蟄卻沒打算和他分開，而是故意跟在了他的身後。

清茗捧着那蓮微微側頭，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倒也沒有阻止。

清茗将那蓮放置在一處池塘裡，随後帶着春驚蟄随心所欲地進了司命殿。

“你看，這是他的命簿。”

他随意的落座在司命的座椅上，一手慵懶的撐着下巴，另一手舉起手中帶着封印的簿子朝她示意。

他随手一揮便揮開了附在封頁之上的封印，站在一旁的驚蟄倒是對他在神界的權勢有了新的認識，想不到他隻需輕輕一彈手便可以解開司命下的禁止。

清茗随意翻了幾眼，忍不住笑道。

“你看看，他已經經曆的這幾世，都是在幹什麼？”

“他雖曾經貴為神界神尊，但卻也動了私欲，一昧的追求修為大漲，犯了不少大錯。”

“天道便罰他，生生世世對這些他所執着之物求而不得。”

“可凡間并無靈氣，如何修仙？”

“神仙界所說的修為，于凡間而言，或許便是功名利祿了……”

“那他身旁的女子呢？”

“慕谷雨，當年極為愛慕隋意神尊，因為她是在谷雨那一天看見她的。”

“所以，明明她不是谷雨所生，卻偏要在自己的名字裡加上谷雨二字，還給自己取姓為慕。”

“是個人，都會看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心思，明明那般明顯，即便是要給自己取個假名，都偏要取慕谷雨那樣的名字。”

“可當年在神界的隋意神尊，卻從來也不願将她放在心上。”

春驚蟄對這些情愛之事并不感興趣，如今見得不到與夜添衣有關的消息，與他行禮後就轉身離開了。

坐在椅子上的清明神尊卻看着春驚蟄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