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添衣睜眼時,發現自己在清茗的背上。
他吓了一跳,掙紮着想要跳下去。
秋分夜感覺到他的動作,把他放在了地上。
夜添衣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見他奇怪,秋分夜解釋道。
“妖界妖袍和神仙界凡界都不同,其間區别一眼就可以看出,之前你還昏迷時,我向路過的妖借了幾身妖袍。”
夜添衣雖然隻和秋分夜相處了幾日,卻也聽得出他在有意隐瞞什麼,他沒有戳穿,隻是點頭道謝。
夜添衣看着秋分夜身上的白色妖袍,感覺好像有什麼已經悄然改變,隻是他不願意說。
見夜添衣還看着自己,秋分夜又繼續說:“你要是不喜歡這件,我給你換一件。”
秋分夜說完,手中聚起神力在他身前輕輕掃過,夜添衣還來不及開口拒絕,身上的妖袍就又變了顔色。
這一回,是和春驚蟄仙袍一樣的粉色。
秋分夜沒有再多說什麼,似是并不在意,轉身走在了前面。
眼下不論是夜添衣還是水未眠,甚至是清茗,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了。
兩人打劫了一頭駱駝作掩飾,打算進入妖城。
夜添衣坐在駱駝的後面,手中牽着缰繩的秋分夜看着天邊的朝陽陷入恍然中。
若是傍晚時燦爛的夕陽是一場醉後的瑰麗之夢,那朝陽便是一盞清茶,令人清醒過來,與剛醒過來的昏昏沉沉告别。
他知道耕耘神給回自己的力量足夠他直接進入妖城中,但他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夜添衣遙望着遠方的妖城,這樣貧瘠的地方,讓他開始懷念起遲來鎮來。
他在那個地方出生長大,見過它一年裡每個季節的樣子。
春天由南向北趕路,跋涉過一寸寸土地,給遲來鎮帶來一枝枝嫩芽,還有……郊外的油菜花。
而夏天,則是從驚雷起,再結束于秋風掃落葉。
再到秋天時,落葉紛紛為各自奔走,飄向不知誰的院落。
秋分夜看着眼前妖界的貧瘠,感歎這真是個缺少生命力的地方。
生命力在這個地方似乎是很難得的,因為他這一路過來從未見到過一朵花。
眼下已經近秋,若他還在耕耘殿,此刻應該已經站在梯子上摘葡萄了。
秋分夜擡頭看向神仙界,心中又是恍惚又是懷念。
他看向原本在他腕間存在許久的疤痕,如今它已經化作了一條青色的樹藤,他的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旁人難懂的深意,似是在心裡做出了什麼決定。
當年和星辰殿那顆星子許下的約定,如今也終于到了履約的時候。
他隻希望,一切能夠成功。
秋分夜眼神堅定,握緊了手裡的缰繩,似是在執着的想要抓住什麼。
兩人跟随着駱駝的行走搖搖晃晃,似乎是乘坐在一艘并不穩當的船上。
他們不知道這艘船會去向何方,隻知道這艘船會乘風破浪,帶着他們去找他們的愛人。
此刻春驚蟄也在妖城城牆外徘徊,她臉上帶着粉白色面紗,正擡頭看着高高的城牆。
她的視線随着鳥類而去,然後斷在城牆之後,不知它們會去往哪個自由的地方。
至少,會比現在的她自由。
她知道她必須得離開這裡,夜添衣和秋分夜該擔心她了。
可是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受了什麼限制,竟然跑不出妖界主城,隻能在這城牆處徘徊。
春驚蟄想了又想,還是轉身往妖城回去,身影淹沒在路上的衆妖之中。
沒過多久,一匹駱駝馱着兩個少年來到妖城外。
在被妖兵驗明身份時,秋分夜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轉了轉手腕,一道白光迅速沒入妖兵的眉心,随後他們神情一震,紛紛往後面退開,像是在為他們讓路。
在駱駝入城之後,駱駝上的秋分夜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仿佛恢複了神智,繼續盤查後面排隊入城的人。
三人就這樣錯過,錯過在了距離彼此最近的地方。
等到下一次相見時,卻已經是幾日後了。
……
在看見朝着他們二人走來的峨蕊時,秋分夜一把将夜添衣推入了妖群中,并傳音給他。
“快走,别說你認識我。”
“咦,這不是我之前說要抓來作妖侍的小仙君嗎?”在妖城裡巡視的峨蕊奇道。
“想不到,你如今竟然已經是神階了。”秋分夜的變化連峨蕊都感到驚訝,她想要過來抓住秋分夜的手,卻被他閃身避過。
不論是他在成為秋分夜之前,還是成為秋分夜之後,他都從未遇到過如此放蕩的姑娘。
秋分夜修為太低,從不受神仙界裡的仙子喜歡。
在他成為秋分夜之前,則更加不可能被人如此調戲,在他的地盤裡,他從來沒有和姑娘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峨蕊臉上露出莫名的笑,抱着胳膊不懷好意道:“之前我就看見了你身上的生命力不同尋常,既然來了我們妖界,你可就别想着走了。”
她繞着秋分夜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他跟前,秋分夜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你去沙漠裡,開一朵花出來給我們看看。”峨蕊故意氣秋分夜。
峨蕊說完,取出一樣妖界寶物,直接把秋分夜帶到了妖城外的沙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