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夜本可以不來的,畢竟他如今的力量足夠阻止那妖界寶物,可是他心中還有未解的疑惑想要在峨蕊身上找到答案,于是便選擇跟了過來。
既然你說想要見識一下,可不要後悔。
秋分夜眯起眼睛,朝着峨蕊的方向緩步走去。
奇迹的發生隻需要幾瞬,秋分夜走過的地方,生出了片片花朵。
花的品種不曾重複,帶着不可思議的鮮活感。
它們和貧瘠的沙漠形成強烈的對比,這裡宛如從他手中創造的沙漠綠洲。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突然停在峨蕊面前。
“你不是要花嗎?這麼多,可夠了?”秋分夜的聲音很冷。
他的話說完,片片花瓣朝着峨蕊的臉蛋刺去,卻在最後一刻被一股強大的妖力止下。
秋分夜感受到了這股熟悉的力量,迅速的回頭逼視對方。
果然是他,妖王。
峨蕊此刻心裡是恐懼又羨慕,這樣逆天的生命力,為何會存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花,就該本關押,被人嫉妒,被人打壓。
要是她有這樣的天賦,又怎麼會需要整日裡對着妖王讨好屈膝?
這妖界王宮裡,她最羨慕的其實是水未眠。
因為隻有他,無需努力便可以輕易的被妖王看重,成為他最特别的那一個孩子。
妖王出現之後,秋分夜的心裡隻剩下憤怒。
當年就是他,把自己從蔽日山裡騙了出來,後面還險些被他關在了妖界地宮。
自己之前失了記憶,離開蔽日山已經許久,不知蔽日山如今情況如何。
他失職已久,心中自然擔憂,在夜添衣未清醒過來時便招來了自己曾經的神侍。
他們一番交談後,秋分夜便交代了他們新的任務,随後又喚他們給自己尋來幾件妖袍。
蔽日山,三界之中,極少人知道這個地方。
裡面的人都是少年模樣,身着廣袖白衫,眉間一點朱砂。
時間不會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痕迹,他們一生永遠都是少年模樣。
而所有的少年中,唯有他的天賦最好,生命力最純粹,與上古同源,所以他生來便是蔽日山的山主。
蔽日山山頂處的殿宇,就是他的住所,他一直都住在那裡。
殿宇中的一切都是他的,隻要他在蔽日山,他便是蔽日山的掌控者,一切皆在他的意念控制之下。
之所以取蔽日山這個名字,是因為蔽日山頂總是烏雲蔽日。
也是因為這個,即便是他已經失了記憶,心底留下了陰影的他會格外的喜歡日光。
如今回想,耕耘神當初給他造假身份時,确實仔細,一切都給他尋到了借口解釋,就是怕别人懷疑他的身份。
隻要說他生于秋分日,那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和驚蟄一樣,秋分夜的天賦也得藏着掖着,神仙界少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存在。
蔽日山的山頂四周皆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抑感,他在成為秋分夜之前在那裡待了萬年,正因為他厭倦了那種昏暗的光線,才讓妖王有機可乘。
那一天,他被妖王騙出了山,他還以為自己獲得了自由,打算和風一起逃跑,卻不想輸在了太過單純,讓他落入妖界之手。
那時候,下山的一路上他都在奔跑,在他停下腳步,打算欣賞一下山下的美景時,卻突然被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罩住了,随後他就像是一條被漁網網住的魚,被妖王帶來的妖抓住了。
蔽日山的規則乃是天定,為首的一條便是,山中人一旦下山,便再也找不到回山的路。
少年們也曾互相交流,說要是我們下了山,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大家可千萬不要下山啊。
唯有當時已經是山主的他坐在屋檐上沉默,他總是坐在上面,看着山下的一切。
萬年過去,下面的風景早已經無法再吸引他。
他的世界裡,唯有作為山主該做的事。
沒有他自己,沒有感情,沒有所求。
如今他用蔽日山獨有的法訣召喚出來的少年,為了找他,放棄了在蔽日山的一切。
和他一樣,都無法再找到回蔽日山的路了。
他們流浪在這三界找尋他,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變成神仙界無匾殿裡不被神仙重視的秋仙君。
成為秋仙君之後,他失去了幾千年的時光,卻也收獲了蔽日山山主從未體會過的情感。
他學會了愛與被愛,在和蔽日山完全相反的風景中學會了耕耘事。
在他的經曆裡,多了一段作為秋分夜的日子。
這段日子于他而言的意義,絕對要比作為蔽日山山主的時候更大。
秋分夜的性情被日複一日的田地勞作打磨得極好,他在耕耘神樸實的教導下,懂得該去追求什麼,他也和耕耘神一樣,甘于平庸。
若是摔跤了,他可以笑着站起來拍拍屁股,随後又繼續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狼狽的從來都是别人眼中的他,他的心從來不染淤泥。
他知道,荒草叢生的地方,一樣會開出繁花。
所以在秋分夜的眼中,野花和精心伺候的花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不論它們的外型如何,它們都有世間最難得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