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剛說出兩個字就被打斷了,阿草抗議:“那你有别的狗了!你被殺死的愛人不應該是我嗎?”
他挺直身體,目光灼灼,緊張兮兮地看着朝暮,厲暝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太有違和感,可是阿草總喜歡鯉魚打挺般翻身站直,挺起毛茸茸的胸膛,裝得像條嚴肅的工作犬。朝暮一時陷入惡心與懷念的複雜情緒中,厲暝的臉讓她生理性反胃,阿草熟悉的神情好似帶着一股寵物香波的味道。
她松開手,不着痕迹地在阿草的西裝上擦了擦口水,就像從前用比格的頭毛擦手,然後她輕聲呼喚:“阿草。”
世界又安靜了,比捏住嘴還管用。
朝暮誠懇地說:“正常語境下提起愛人,一般指的是同為人類的成年異性戀人,而不是少年時的小狗朋友。”
“嗷。”阿草的神情短暫空白幾秒。
他轉了轉眼珠,胡攪蠻纏:“你就是有别的狗了!”
“還有一種可能!”朝暮不得不提高一點音量,“你根本不是阿草,你隻是一個被植入阿草記憶,被變成厲暝樣子的可憐奴隸,你是用來對付我的陷阱。”
她停頓片刻,不忍心般閉了閉眼睛,語氣低沉下來:“阿草死了,你不是阿草我也會救你,我本來就準備把潘德莫的奴隸全部救出去。”
“我就是阿草!”
“你不是阿草,也不要成為阿草。”朝暮幽幽地說,“阿草為了我,選擇和狗皮徹底融合,差點永遠失去自我,又為了我赴身火海,死得屍骨無存。我……不想再看見一個生命為我付出這麼多,那不值得。”
阿草呆住了。
趁他安靜下來,朝暮費勁地從作戰服口袋翻出耳麥聯系塞拉:“找到維度入口了嗎?”
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有些遲疑:“沒有找到入口,但是我們找到了張涵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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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倒退到朝暮被騎摩托的改造人殺手襲擊時。
“嗡嗡嗡——”
塞拉聽見摩托車巨大的轟鳴聲,她禮貌詢問:“喂,會長,請問您還活着嗎?”
通訊矩陣沒有應答,靈真立刻炸毛:“會長怎麼了?是敵襲嗎?”
“根據我的數據庫分析,會長有89.2%的概率正處于愉悅殺人的狀态。”
“剩下百分之十呢?”靈真焦慮到想咬尾巴。
“我必須糾正你,10.8%不等于10%……”
“你說點有用的!”
塞拉沒有用預設好的面部表情,而是努力調動仿真肌肉做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神情:“會長可能遭遇了某些狀況,某種你懂她懂,唯獨智械體簡陋的情感矩陣無法理解的狀況,她選擇主動切斷通訊保護隐私。”
靈真崩潰極了:“求求你塞拉,等事情結束快更新你那情感矩陣,再換掉臉上的仿真肌肉。說真的,我願意出錢請律師幫你打官司,黑心醫生把你的臉做得比我弟弟還僵。”
智械體塞拉的數據神經元一直連接在世紀号的總控制台上,借助飛艇的算力定位潘德莫。塞拉臉上的仿真肌肉抽搐兩下恢複正常,她彙報:“經監測,定位目标處于持續漂移狀态,短時間内無法鎖定潘德莫入口。”
“飛艇上肯定有人知道入口在哪。”靈真果斷站起來,“李敬,和我走!你認識運維部的人吧?跟我去綁幾個組長,我們——”
“不用去了。”
靈真的話被打斷,滿身是血的張涵薇赤腳走進控制室,四五個獸人手持脈沖槍緊張地指着她,她單手拎着高跟鞋,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到塞拉與靈真面前,她擡頭露出一個商業化的笑容:“不要去,人都被我殺了。”
塞拉切換監控攝像頭,果然看到運維部遍地的屍體,她在無數條數據神經元的幫助下轉身,模仿人類眨了眨眼睛,機械女聲沒有絲毫感情:“請您主動告知此行為的意圖,否則将被視為待清除目标。”
張涵薇用血液把碎發攏回耳後,她坦然提出要求:“給我一次和朝暮盟主通話的權限,我知道潘德莫的入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