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啟尊聽出關鍵,“什麼意思?”
“就......”小影磨蹭一會兒,從兜裡掏出手套遞給周啟尊。
她冷極了,縮着脖子說:“遙遙的手套,上面好像也沾着點兒......血。”
“我不知道是不是血。”小影又飛快說,從那虛軟的語氣就能聽出來,她怕得厲害。
周啟尊沒吱聲,接過手套,一眼就看出來——是血。
他用指腹搓了搓手套上的血迹,沒說别的,隻是平平地問小影:“剛才怎麼不說?”
“我......”小影的眼淚終于下來了,她捏着自己的衣兜,幾乎要一屁股坐地上,“......我害怕,我......”
周啟尊點了點頭,重複安撫:“别害怕,沒事。”
沒什麼可指摘的。如果當事人都可以冷靜地,準确地,把所有一切一五一十說出來,那全天下的警察應該都能省下不少氣力。
人性就是這樣,易怯懦,易惶恐。也正因為軟弱,人才需要安慰和搭救。
周啟尊将手套還給小影,順手扶了她一把。
察覺到小影兩條腿還在發軟,周啟尊将她拉到一旁的山石邊,讓她靠着石頭。
“是血嗎?”小影呐呐地問,“遙遙......是受傷了嗎?手機在這,她會不會就在附近?”
周啟尊的嘴角輕輕扯了下,沒直接回應:“我去跟領隊和向導說,他們需要知道情況,和救援隊更好地配合。”
周啟尊:“你别多想了。想了也沒用,緩一緩,還是要趕緊下山。”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冬季天黑早,又是山上。張決明之前說的沒錯,不管怎樣,都必須讓大家在日落之前下山。
周啟尊掂了掂遙遙的手機,見張決明還在折騰白雨星那條腿。傷口處理完了,張決明正一下一下捏白雨星的腳踝。
該是白雨星那笨瓜子剛才摔一趴,也不小心崴了下腳。不過看着就知道,肯定沒大事。
周啟尊放了心,朝領隊走過去。領隊正繞一棵秃頭大樹轉圈兒,嘴裡不曉得碎念着什麼玩意。
“嗯?”沒走兩步,周啟尊扭了下臉。
那是......血迹?
周啟尊轉身,在他身側不遠處有條岔道,地上有淅淅瀝瀝的血滴子,一滴一滴連成線,通向上坡的林子裡。
周啟尊在腦子裡盤算過地形,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先前那樹叢後面。
周啟尊幾步快走,跨到領隊跟前:“這是遙遙的手機。”
領隊正罵咧這趟行程坎坷,又求着菩薩保佑有驚無險,周啟尊冷不丁冒出來,差點給他吓得原地蹦高。
“啊?”領隊瞪向眼皮下的手機,“什麼?”
“剛才撿到的。”周啟尊指了下小影,“已經确認過了。”
“這......”領隊接過手機,心一沉,“手機在這,那人......這手機怎麼成這樣了?......”
“我是退伍特種兵。”周啟尊突然說,往上坡一指,“我懷疑她在那邊,趁着隊伍還沒出發,我過去看看。”
周啟尊沒給領隊反應的機會,又捶過去一榔頭:“人可能受傷了,地上有血迹。”
“什......你說地上有......”領隊猛地扭脖子看過去,一下使勁兒大了,閃得後脖頸生疼,緊跟一陣頭暈目眩,腳底打飄。
周啟尊不得不拽領隊一把,心裡罵他廢物點心,沒半星指望。
周啟尊沒工夫再搭理他,隻撂下一句:“我不跑遠,很快就回來。”說完立馬往坡上跑。
如果遙遙真的血流受傷,她一個人在山裡,體溫降的很快,每分每秒都很關鍵,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周啟尊必須去看一眼。
“周啟尊,你上哪去?”那頭張決明從人堆裡站起來,一擡眼隻剩周啟尊一個小小的背影。
“上哪去?”白雨星聽聞也抻腦袋瞧。但周啟尊跑得快,僅這兩秒功夫,已經沒進坡頂的林子裡,白雨星沒瞅見。
“他說遙遙可能在那邊,還受傷了,他是特種兵......”領隊仍稀裡糊塗反不過恙兒。
張決明當即朝衆人大吼,似是勃然大怒:“全待在這兒,誰都不準動一步,不然出了事,自己負責!”
吼完他也不管大家的反應,拔腿追上山坡。
。
周啟尊上坡後沒再跑。這條路未經修理,村裡也沒人上來踩,周圍枯草樹杈變多,不是很好走。
再有,地上的血滴越來越密集,血色也越來越稠重,周啟尊便集中精神,仔細跟着血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