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看了一會兒,伸手把抽獎箱從髒兮兮的垃圾桶裡又撈了出來。
接到江季同的電話時,單姯人已經在出租車裡了,對面傳來江季同毫不掩飾疲憊的低淡嗓音,“你人呢?”
單姯看了眼窗外,“車上。”
那邊靜了幾秒,又問:“你訂好酒店了?”
她過來的匆忙,連飯都沒來得及吃,自然沒考慮的這麼細,再說訂酒店什麼時候都能訂,“待會訂。”
江季同笑了一聲,聽起來更像嘲笑,語氣也帶了點奚落的味道,“不是,你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找好,還敢坐着車到處瞎跑?”
單姯聽出了他語氣裡一絲絲生氣的情緒,覺得莫名其妙。
但她大人懶得跟小孩兒計較,出租車已經駛離了體育館那個沒有人煙味兒的地方,她就近找了個能覓食的位置下車。
關上車門,單姯才用能急死人的語氣慢悠悠回:“先解決溫飽,再考慮落腳有問題?”
掐斷通話後單姯看了眼屏幕,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夜晚的溫度尤其的低,她沒有半點多逛逛對比三家的興趣。
随便挑一家店子進去,打算有什麼吃什麼。
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砂鍋米線和一壺熱啤酒,還有一些烤串,啤酒裡煮了枸杞紅棗和醪糟,喝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單姯邊吸溜米線,邊看手機上附近的酒店信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住宿條件稍好的都差不多客滿了。
還剩下差評滿天飛的,什麼半夜大蟑螂爬上臉,床單上有沒洗幹淨的血迹,甚至還有發現針孔攝像頭偷窺的,光看着這些就沒半點住的欲望了。
江季同發消息問她要位置信息,單姯把屏幕切回聊天窗口,發了個定位過去,又切回來繼續物色酒店。
等一碗米線下肚,喝了半壺熱啤酒,江季同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才晃進來。
他掃了眼單姯的桌面,嗤笑一聲,“呦,吃得還挺好。”
單姯隻擡頭掃了他一眼,又把視線移回到手機屏幕上,江季同擡手叫了聲老闆,“麻煩打包一份她吃得米線,送到對面那輛車上。”
老闆高高興興應好,江季同長腿勾過來一條椅子坐下,單姯看手機,他就看她。
她就是再不怎麼把這視線放在心上,被盯久了也被盯得發麻,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這麼盯着人看還實實在在被抓包,江季同沒有半點窘迫和不好意思,也沒有要把目光收回來的意思,反而往椅子裡一靠,閑閑和她對望着。
兩人隔着張桌子幹瞪着對方,單姯眼裡帶着求知的狐疑,幾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江季同就挑眉等着她開口。
他自認為做得很明顯了,再等她疑慮地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然後他從善如流順勢而為地回她“是啊,你怎麼現在才發現”。
在這像是要較出高下的對視裡,單姯輕微地擰了下眉,江季同一直盯着她的唇瓣,察覺它動了動,面上不動聲色,心卻跟着跳了下。
對面的女人卻突然移開了目光,轉頭對着窗口喊,“老闆,再加五串烤年糕。”
“……”
江季同忽然站起身,單姯小小驚了下,目光随着他這突然的大動作跟着往上移,“幹什麼?”
江季同沒理她,對着窗口喊,“老闆,把你店裡的烤年糕都烤了,打包。”
單姯表情僵了一瞬。
江季同垂下目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還有她的五串一起打包。”
單姯:“……”
江季同點完單付完款潇潇灑灑回車上了,單姯卻還坐在店裡喝最後一杯熱啤酒,等着江季同點得烤年糕。
店裡的食材都有定量,為的是保證每天顧客吃到的東西都足夠新鮮,這個點店裡的食材早就沒剩多少了。
烤年糕裝了三個飯盒,整整齊齊地裝在塑料袋裡,單姯拎着塑料袋鑽進車裡,自己拿了一盒,剩下的全遞給了駕駛座的溫安。
她打開飯盒,烤年糕的香氣瞬間強勢地侵占了車内每一寸空間,讓車裡為了保暖本就不流通的空氣全是烤年糕味兒。
聞到氣味的溫安震驚地猛回頭,盯着單姯已經拿起一串的烤年糕,緊張地看了江季同好幾眼,斟酌再三才開口,“姐……”
單姯咬下一口年糕,用另一隻手從自己飯盒裡拿起一串遞給溫安,“先吃吧,吃了再開車。”
溫安盯着那串烤年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好又去看江季同的表情,這麼一看發現老闆臉色明顯不好了,連忙開口,“姐,哥不喜歡車裡有異味。”
單姯咬年糕的動作一頓,把烤年糕串移遠了點,現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在别人車裡吃東西本來就不太禮貌,更何況還是這種豪車。
她是什麼時候自然而然在江季同面前放松自如的?單姯自己都沒想明白,摁開車窗通風揮散空氣。
她合上飯盒,考慮了幾秒,動作僵硬的把剛剛原本遞給溫安的串伸到了江季同嘴邊。
“不好意思,是我的問題,但現在都有味兒了,要不你也嘗一口?”
江季同看她一眼,順勢低頭咬了一口,單姯險些沒拿穩烤串,微微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江季同不覺有異,咬了一口後自覺接過烤串,“現在才想起車裡還有我這号人了?”
單姯表情複雜地擰了下眉,溫安的表情比她還要複雜。
所以他剛剛頂着寒風蹲在路邊吸溜米線是為了什麼呢?為了老闆的雙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