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單姯收回手,回到單卿宋身邊,“單卿宋不是犯事了麼,我這翹課趕過來的啊。”
老師聽後氣得差點兒一口氣厥過去,“你還翹課趕過來!你這個姐姐真是比你這弟弟還離譜!還不像話!”
教訓完單姯,老師又轉頭去教訓單卿宋,“單卿宋,我讓你叫家長,你的監護人明白嗎?”
單姯接過話,“老師,我就是他監護人啊。”
“你監、監!就你還監護人!”老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自己都監不明白!”
聽言單卿宋别開頭,擱那兒搓着鼻子偷笑。
“老師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們不是海城本地人,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單卿宋從幼兒園開始就是我帶着了,他從小到大的什麼親子活動家長會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參加的,我可以代表他的家長。”
單卿宋跟着點頭。
“您要是非得讓我父母來一趟也不是不行,隻是等他們趕過來您氣都消了,這倆小孩兒都和好如初了。”
聽言班主任面色嚴肅起來,腦子裡自然補足了一幅單姯姐弟倆是留守兒童相互依靠的畫面。
随後,他歎了口氣,“也不是什麼特别嚴重的事,單卿宋平時在班裡就是鬧了點,其餘的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突然和江濯打架。”
“問他吧,”不知道單卿宋回了什麼,老師闆下臉來,看了他一眼,“他說小孩兒的事大人别管,管也管不明白,理解又理解不了,思想交流都有代溝,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聽言單姯睨了單卿宋一眼,單卿宋尴尬地摸摸頭,小聲嘀咕:“我就是……解釋不明白嘛。”
在這之前老師已經了解過了,這倆所謂的打架,其實就是你推了我一下,我回推你一下,雙雙都磕到碰到了,還沒來得及真正打起來就被班上的同學拉開了。
倒不是多嚴重的事,隻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正處叛逆期,有些苗頭要好好引導才行,所以才把他倆叫進辦公室警告。
單卿宋還算好溝通肯交流,老師更頭疼的是不怎麼說話的江濯。
在很早之前他就因為江濯一個男孩子留長發的事想要和他家長溝通了,可這孩子一直在婉拒,他其實沒找到能維護孩子自尊的同時和他家長有效溝通的契機。
這次和同學鬧矛盾正好是個機會,單卿宋算是半個家長到位了。
他把注意力又重新轉回江濯身上,坦白說:“江濯啊,老師也知道同學之間有小摩擦是很正常的事,這種小打小鬧确實不一定就非得請家長,但老師之所以讓你叫家長來,是因為老師還有别的事需要和你的家長溝通交流一下,明白嗎?”
江濯緘默不語地看向班主任,又看了一眼單卿宋姐弟,再次把頭低下不說話。
單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轉而笑眼看向老師,“老師,要不您單獨和這位同學聊聊,我和單卿宋先出去?”
班主任看看江濯,點頭同意了。
出去的時候單姯貼心的把門帶上,随後和單卿宋一左一右挂在走廊的欄杆上,看樓下教學樓中央的孔夫子雕像。
“單卿宋,說說吧?”單姯一隻手支着頭,語氣輕的像是随口問問。
單卿宋卻頃刻把背繃直緊張起來,規規矩矩地放下手,他二姐的性格他一向摸不準。
但每每她用出這種看似溫柔随意的輕飄飄的語氣,意味着她接下來是半點多餘的廢話都不想再多聽半句。
單卿宋嘴皮子利索道:“因為江濯留長發,我想讓他剪掉,他推了我一把,我也推了他,就這樣。”
單姯笑了一聲,“你家住海邊啊?”
“沒有,”他捏着衣角,小聲咕哝,“我把他當朋友也和他玩來着,但因為江濯的長頭發,同學們總是嘲笑我們,說我倆是什麼濟英姐妹花!這不膈應人嘛!”
單姯淡淡嗯了一聲,懶懶地趴在欄杆上,“我是不是教過你尊重?”
單卿宋低下頭,小聲應答,“教過……”
“可是二姐!”他又不甘心的揚起頭,有些委屈地反駁,“可你不還說,人可以有個性,但不要因為自己的個性影響到别人嗎?”
“他影響到你了嗎?”
單卿宋忽然來了底氣,“他讓我和他一起被同學嘲笑,不算影響嗎?”
“那你可以選擇不和他做朋友。”
單卿宋的身體凝了凝,單姯的言語顯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了,他兩條小眉毛擰成了麻花。
單姯等了一陣子,沒等到弟弟的回答,才扭頭看他,一看他的表情她笑了,“不贊同?”
單卿宋不出聲。
單姯挑挑眉,轉回頭繼續盯着樓下的孔夫子雕像道:“我要是哪天心血來潮,去把我這頭發剃了,剃成個光頭,你是不是就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我不會!”這次單卿宋斬釘截鐵回她了。
“可是别人會說,單卿宋有個不男不女的姐姐,他們都是一個爸爸媽媽生得,他會不會也不男不女。”
單卿宋皺緊眉,沉默了。
“卿宋,”單姯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朋友是自己選擇的親人,你的尊重不應該基于偏見之下。”
“女生留短發沒有不對,男生留長發更沒有不對,對與否在于你的看法,你選擇和江濯做朋友說明從一開始你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诟病的地方,那别人的看法就不該影響你的判斷。”單姯笑了下,伸手揉他的頭,“你或早或晚都應該成為一個有自主意識的人,現在就盡量學着理解吧。”
……
“我現在倒是相信,她确實是個稱職的監護人了。”
辦公室門後,班主任和江濯靜靜駐立在門内,門開了一條縫,單卿宋姐弟倆在認真談話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