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卿宋看着她這幅樣子,心涼了半截,急得吼道:“你哭啊!你别看着我!你哭啊!”
單姯還是沒反應。
他心疼的淚流滿面,崩潰地把單姯抱進懷裡,死死抱緊她,“你為什麼不哭!你難受你就哭啊!你不要吓我!”
單姯隻是恍惚地在想,單以南曾經很是苦惱的和她吐苦水,說她老是做噩夢,做些稀奇古怪就是會吓得人睡不好覺的噩夢。
助眠藥也吃了,該做夢還是做夢,該驚醒還是驚醒,她都快神經衰弱了。
“我之前去鄉下采風的時候,聽鄉下的老人們講,往枕頭底下放點米、小刀或者剪刀就不會做噩夢了。”她提議,“雖然有點兒不靠譜的玄學,但或許有用呢,要不你試試?”
……
單以南的葬禮一切從簡,拒絕了所有人的吊唁,全程隐秘的沒有向外透露一點風聲。
但單姯還是在追悼會的尾聲看到了一個人,許言北。
他的出現讓單家人都愣了愣,單卿宋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迎上去,“言北哥,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黑影捷足先登,單姯速度極快地越過他,一把揪住了許言北的衣領。
單琛和宋韫素:“小姯!”
單卿宋:“二姐……”
單琛和宋韫素想要過去攔住單姯,卻先被單卿宋攔住了,沖他們搖搖頭。
單姯揪住許言北的衣領後,目光狠狠地盯着他,她嘴唇顫抖着,喉間攢動竭力想要發出聲音。
可就是該死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她胸口氣血瘋狂翻湧,有什麼拼命往上沖撞試圖破開一個突破口。
單姯緊緊咬着唇,把下唇都咬出了血珠,她身體内好像有兩股敵對勢力在纏鬥幹仗,不知誰占了上風,忽然間她喉間一松,頓時一股腥甜湧上,被她毫不遲疑的又咽了回去。
“為什麼?”
她終于發出了聲音,聲帶像是被鋸子鋸過一樣,嘶啞難聽。
單卿宋暗暗松了一口氣,這麼多天了,她終于出聲了。
“為什麼!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單姯嘶吼着,眼底滔天的絕望與憤懑,不給聲帶緩沖的時間大聲吼他:“你不是自诩你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想什麼做什麼你都知道嗎?我不信你不知情,那你到底為什麼要瞞着我們!為什麼能眼睜睜看着她走上那條不歸路!”
單姯說着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笑了起來,眼底諷刺意味十足,“也對,或許她做什麼你早就不在意了,她是死是活對你也沒什麼意義,畢竟她做什麼都把你放在心上百般考量的時候,你在幹嘛?”
許言北臉色發白。
單姯松開了許言北,冷眼看他,“你溺在了溫柔鄉裡。”
單以南下葬的那天下起了濛濛細雨,天空陰沉沉的讓人喘不過氣,單姯撐着黑傘平靜屹立,看着那骨灰盒子葬進了墓地裡。
她一路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一聲不吭的上樓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睡得昏天黑地朦朦胧胧辨不清白天黑夜。
等她醒來時發現腦袋混沌發沉的厲害,如墜千斤,她擡起手想揉揉太陽穴,卻摸到自己臉頰發燙,才恍然發覺自己還出了一身汗。
窗外天色已經不早了,冬天本就晝短夜長,陰天黑得更早。
單姯慢吞吞下樓,看到單卿宋單琛和宋韫素已經在把菜端上桌準備吃晚飯了,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飯菜神情有些恍惚。
正在盛飯的單卿宋最先發現她下樓了,招呼她過來坐下吃點東西。
單姯搖搖頭,徑直走向了玄關去換鞋,單卿宋連忙放下碗追過來問:“你要去哪?不吃飯了?”
“不吃了,有點發燒,我去醫院輸液。”
“那我送你。”單卿宋立馬彎下腰也準備換鞋。
單姯攔了他一下,“我自己能去,你照看好爸媽。”
單卿宋皺眉,“你都發燒了,一個人去讓人怎麼放心?”
“我一直都這麼過來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單姯态度強硬。
單卿宋還欲争辯,站在桌邊的宋韫素開口了,“小姯那你出門記得帶上傘,外面下雨了。”
單琛從廚房裡出來放下碗,神情有些疲倦地囑咐,“一個人實在不行記得打電話。”
單姯點點頭,拿起玄關處挂着的黑傘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