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以南抱着他的雙手揪緊了他背上的校服,歎氣文:“那你放棄高考了嗎?”
許言北輕輕搖頭,怕她看不見又連忙補充:“沒有,我還是會高考。”
“可是你要去培訓,去拍戲,你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放在學習上。”單以南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許言北,這樣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許言北萬分糾結地閉了閉眼睛,猶豫再三,還是擡起手抱緊了單以南,“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站在你的身邊。”
單以南将頭埋在了他的肩上,溫熱的液體快要燙穿少年瘦削的肩膀。
她說:“可是你在賭。”
許言北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忽然前所未有的笃定,“那我一定會赢。”
“我相信你。”
……
“我不是為了這個。”單以南忽然道。
許言北有些沒反應過來地看向她,就聽到她解釋,“我不是為了跟你更好的在一起所以選擇出道,我隻是為了我自己,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為你自己?”許言北眼裡滿是疑惑,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單以南了,他發現他隻是了解她這個人,了解她的一部分,卻不曾了解她的全部。
“你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然後你現在和我說你要打破你所有的規劃去走一條并不适合你的路,不是為了任何人是為了你自己?”許言北表情嚴肅地向她确認,“阿南,你确定現在意氣用事的人不是你嗎?你确實這隻是想要換一種方式生活,而不是毀掉你自己?”
單以南從未從許言北嘴裡聽到過這樣的語氣,也從未看到過他臉上如此紛雜的表情。
她心裡有些新奇,又有些難過,他們這算是……在吵架嗎?
“沒那麼嚴重。”她忽然感到很難受,心裡像嚼了一百顆檸檬一樣酸,垂下頭不敢直視許言北的眼睛。
“阿南,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說出來我能幫你,就算在我能力範圍以外,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但你不要瞞着我好不好?”許言北抓住單以南放在桌上的雙手,眼裡甚至帶着乞求,“我知道,你不會突然有這種糊塗的想法的。”
他眼裡的乞求,突然像根針一樣紮進了單以南心裡,她略顯驚慌失措地縮回自己的手,佯裝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别開頭笑道:“怎麼能說這是糊塗的想法呢。”
“你在撒謊。”許言北說。
單以南低下頭,“我沒有。”
“不要瞞我以南,”許言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想聽實話。”
單以南對上他的眼睛,“這就是實話。”
許言北咬緊牙,慢慢吐出一句,“你想要換一種方式生活,這世上有千種百種方式供你選擇,娛樂圈不适合你。”
“沒有适合不适合,這個圈子也不是真像你說得那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單以南站起身,拿過身邊的小包,看着墨鏡口罩遮得嚴嚴實實的許言北,“謝謝你抽空來見我一面,我下午還有課,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上課了。”
看來去許言北的公司是不現實的了,他一定會百般阻攔,單以南也沒在他面前再提拍戲出道的事。
她隻是将自己的簡曆整理出一份又一份投遞到不同的娛樂公司,去不同的籌演劇組試戲,可是太難了,跨行業真的太難了。
哪怕人人都會誇她一句條件不錯,可她的表演就像小朋友玩過家家生硬稚嫩地扮演大人的角色,看得人尴尬出一身雞皮疙瘩。
她開始陷入自我懷疑,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自己是吃這碗飯的料。
或許是從和曾宇達那晚的談話之後。
這麼折騰了一番,她不再試圖在陌生的圈層翻出水花,規規矩矩上課,勤勤懇懇兼職。
如果有空餘的時間,她偶爾也會去争取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沒有台詞,甚至不會給她面孔清晰的特寫。
這世界是個巨大的萬花叢,她或許是美的一朵花,但絕不會是唯一一朵美麗的花。
往前半生的努力付諸流水,年近半百的單琛開始整理自己的簡曆投向相關行業,可他簡曆上的工作閱曆就像一個笑話。
很多公司通知他面試都不是為了試探這個人的能力在哪兒,而是為了能現場看他這個玩笑。
巨額債務下他沒有餘力東山再起,法院催促還債的起訴狀一張一張地遞進家裡,能變賣的房子和車都賣了,也不過還了一半不到。
單以南看着單琛發絲間掩蓋不住的銀絲,心下焦灼可卻也毫無辦法,全身心備戰高考的單姯和初中的單卿宋絲毫不知家裡已經突遭變故。
單以南隻是讓他們今年暑假不必回家了,讓高考後的單姯帶着單卿宋出去放松放松好好玩一圈,說是父母忙于工作,自己要出去參加比賽無暇顧及他們,單姯姐弟早已習以為常,并沒發現任何異常。
雖然新學期才剛開學沒多久,可法院給得期限卻越來越近,隻要真的對簿公堂,妹妹弟弟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可單以南依然心有顧慮,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有人肯不計代價的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可顧慮再多,再次見到曾宇達,哪怕單以南再三思慮後還是抵不住心底的僥幸,她鼓起勇氣往前攔住了正要走的曾宇達。
“您的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