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澤羽後退一步,冰刃以不可阻擋之勢從他身後鑽出,朝嵇晨鐘攻擊。
“咣當”一聲,與出鞘的劍相抵。劍光閃過,冰錐碎裂,化作亮晶四散在空中。
嵇晨鐘道:“按你們的道理,對同門下手該罰神鞭吧?”
“……”
姬澤羽震驚于一個無名小卒躲過了他下了十成功力的冰訣。他倉促收手,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不過切磋修為,這位師弟當真了。敢問名号?”
“嵇晨鐘。”說完,又補了句出師,“幻星崖掌門座下弟子。”
姬澤羽想起不久前跟随父親前往幻星崖時,楚千霜口中有一位新收的天才弟子,言其會在鴻蒙仙會上出頭表現一番,挽回幻星崖的劣勢。
就是這一位嗎?
上次之事距今不過二十日,眼前的少年就從元嬰破境到化神?
姬澤羽的心态産生了一點變化。他對今日的比武大會本沒有壓力,自認修煉刻苦,修為超群,無論對敵何人,哪怕是趙前葉、沈均瀾之輩重登擂台,他都有一戰的勇氣。
因為跟那樣聲名赫赫的前輩比,他就算輸了也不丢人。但如果換成了初出茅廬的嵇晨鐘,他若輸了,就成了這人登頂的跳闆,無法想象回去以後面對何等暴怒的父親。
一時心事重重,姬澤羽拱手告辭,心中思索應對之法。
還沒想出什麼,就聽傳号之人叫他名字。
姬澤羽走上擂台,與肖蕭蕭會面,兩頭互相見禮。
出神之際,劍刃直指眉心。姬澤羽心中一沉,與執劍的肖蕭蕭對上視線。對方眼中亦有訝異,似乎不曾料到他的窮途末路在這裡。
看台上,姬離愁面如玄鐵,冷硬的拳頭砸到桌案上,震得茶盞一抖。
“廢物……”
好一出笑話。
方才還有借口解釋被肖蕭蕭打敗的是他雲霄天宮的外門弟子,那這一位呢?是他撿回來的兒子,他親生兒子另有其人?
蘇搖光想到這茬,痛快地發笑,嘴才張開一點就被沈均瀾下了禁言咒,“嗚嗚”個不停。
比武大會規定如此,依照弟子修煉的基礎功法與對敵時的反應過程評判。在被肖蕭蕭劍指面門的時候,姬澤羽就已經輸了,無論他什麼時候張嘴認輸,這都是既定的事實。
但有的時候,事實可以被權所逆轉。
“轟隆”一聲巨響,伴随着雷聲而下的是刺目白光的電。
雲霄雷訣變式,第五節。
在徒弟被雷劈中的瞬間,沈均瀾站起朝座上姬離愁怒目而視。
“鴻蒙鬥法第一條,不可傷人!盟主,你在教你兒子做什麼!”
沈均瀾曾因門派事務與姬澤羽接觸幾次,那孩子性情穩重,絕非他父親一樣是心術不正之輩,他有今日所為,必然是姬離愁向他施加了壓力。
肖蕭蕭在蒼梧山主事的伯父也站了出來,怒道:“縱容弟子傷害同門是要挨神鞭的!姬離愁!快讓你兒子停手!”
姬離愁嗤笑出一口氣,手指台上:“别太心急,往台上看看,你們家的孩子不也跟我兒子使自己本事了?”
沈均瀾回望擂台,果然,肖蕭蕭用幻劍訣無法抗受姬澤羽喚來的強雷,已使出了修為抵擋。
姬離愁道:“如此也算扯平,小孩子沒打完,你我着什麼急。還沒到判勝負的時候。”
沈均瀾臉色難看:“哪還有勝負,違背了規則,繼續對打毫無意義!”
姬離愁給自己斟茶:“沈均瀾,你不小了,還事事都想要有意義呢?那都是小孩天真的戲言,凡人尚尋求不到,何況修士呢?弱肉強食,天定法則,此乃天道,我看往後的鴻蒙仙會也該把這規則改改了。”
楚千霜終于開口:“鴻蒙仙會是為仙家門派結盟所設,為的是異道之人集會,互相督促弟子功法,而不是選拔首領,追求勝負。姬宮主不要本末倒置。”
其他長老紛紛附和。
雖說他們大多數參與鴻蒙仙會是走個過場,首位并不會輪到戰力之外的門派。但若仙會改了規則,鴻蒙仙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以實力論高低,仙門最後主事的人不是劍修就是法修,如此延續,其他門派遇事不服,便要生亂,像幾百年前那樣。鬧到最後幾大門派都傷痕累累,仙門百廢待興,還要被魔域之人鑽了空子。
“姬宮主,以和為貴。”
“是啊,修道之人以靈為哺,幾千年前都是同宗,何必整個高低出來。”
“姬宮主,冷靜點,不要逞一時意氣。”
這邊,以幻星崖為首,幾大門派與姬離愁反對這場鬥法的繼續。
擂台之上,肖蕭蕭敗在了如雨而下的雷電法陣裡,肺火上湧,噴出一口血霧。
他目光憤恨盯着姬澤羽,在同門的攙扶下蹒跚走離擂台。為了保住自己的修為與根骨,他認輸了。
他往沈均瀾的方向望了一眼,鼻子發酸,委屈從胃裡翻湧而出。
令越風給他一個肘擊:“憋住了!我發誓你師父這次不會怪你!是姬澤羽那混蛋先用的其他的功法,你輸給他,不丢人,他們家丹藥都當飯吃的,比靈力修為誰能比過他啊!你現在要哭,才丢你師父的臉,他肯定要抽你!”
“……”
蔺銳意扶着另一邊,咬牙瞪眼,半路撒手:“我去收拾他一頓!等着,兄弟給你出氣!”
肖蕭蕭拉他:“你别意氣用事,咱們師門就剩你和嵇師叔還沒上場了,如果這次還是讓雲霄天宮的人勝出,姬離愁再做五十年盟主,許多弟子就要回家種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