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有微風,空氣清新,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好天氣。
經過了三個時辰的思索,薛懷瑾想到了一個或許行得通的法子,即刻付諸了行動。
國子監一旬一休沐,前八日讀書,第九日旬試,第十日歸家休息。
阿弟第二日又要返回國子監,哺時,快到申正時分,桑瑜去送了送阿弟,出門前吩咐院中婆子将門關好,防止小三花亂跑。
薛懷瑾透過窗子見小娘子帔帛飄搖地出了院門,小小的腦瓜子開始思索接下來的計策,身後尾巴不住輕掃,一看便是在盤算着什麼。
趁着春曉閣中的婢女和婆子都縮回房間裡休息,薛懷瑾趁機爬上了庭院中那棵花葉繁茂的海棠樹。
這個貓身尚小,爪牙也不夠鋒利,加上薛懷瑾還是頭一遭做貓爬樹,他此番爬得頗為吃力。
喘着粗氣爬到繁茂的花葉中,海棠花的香氣便鋪天蓋地襲來,他差點被香得打了個噴嚏。
看來嗅覺太過靈敏也不是什麼好事,以前當人時隻覺得這西府海棠不過淡香清雅,如今長了個貓鼻子,差點被熏迷糊了。
不過為了他的大計,他一切都忍的。
躲藏在葉茂花密的海棠樹上,隻要他不動,不鬧出動靜,就沒有人會發現他在這裡。
聶宅外,桑瑜送走了阿弟,因為記挂着小三花,腳步匆匆就回來了,剛進了院門就開始呼喚了。
“小貓,我回來了,還不出來迎接我~”
小娘子的聲音很輕快,也很有感染力,薛懷瑾藏在樹上差點就應聲了,好在及時管住了嘴。
他今日可是要走的,可不能壞事。
像個陰暗的小老鼠一般縮在海棠花葉間,薛懷瑾大氣也不敢出,看着小娘子從雀躍到詫異最後到慌亂。
看到小娘子愁容滿面的模樣,薛懷瑾莫名覺得不忍,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傷了人家娘子的心。
“你躲到哪裡去了小貓,快出來,别吓我了~”
春曉閣上上下下幾乎都出動尋貓,兩個看門的婆子連連告罪,言自己沒有打開過院門。
春曉閣并沒有什麼狗洞,院牆又高大,想出去幾乎隻有門。
桑瑜也覺得小三花根本不可能跑出去,奈何她們将整個春曉閣都翻遍了,無論如何喚,都不見小三花的身影,也沒有一絲回應。
就差掘地三尺了。
“娘子,會不會貓兒真的跑出去了?”
兩婢也跟着也急紅了臉,畫春更是猜測道。
桑瑜再不信,這時候也不得不往這方面想,覺得她的小貓或許真溜出去玩了,要不然怎麼能半天沒個影子?
思忖幾息,桑瑜眉頭輕蹙開口道:“随我去外頭找找吧。”
“說不定就在宅子裡晃悠。”
阿爺性子簡樸,不喜豪奢,家中的宅子也不似那些王公的家宅豪闊,然對一隻小貓來說還是遼闊的,想必就算跑出去了一時半會也出不了家宅。
念此,桑瑜帶着春曉閣的人去外面尋了,浩浩蕩蕩的,讓聶家一衆仆婢紛紛側目。
也正是這時,看準了時機的薛懷瑾從海棠樹上連滾帶爬下來,還摔了一個屁股墩。
薛懷瑾顧不得别的,擡腿就往外跑,從院門留下的縫隙溜了出去。
也是他運氣好,在這家宅子裡轉了不到一盞茶時間便遠遠看見了那對朱紅色大門,門上嵌着銅頭乳釘和獸嘴銜環。
很顯然,這家是個高官。
天色尚明,家中大門自是未落闩,守門的家仆正百無聊賴着,就看見一隻小東西越過高高的門檻飛了出去。
兩家仆能來守門,眼力自是不錯的,盯着那一團小東西看了幾息,辨别了出來。
“怎麼有隻貓跑出來了,咱們聶宅裡什麼時候有貓了?”
聶宅上下皆知,家主懼貓,因而全家上下不僅無人養貓,也絕不準許外頭的野貓溜進來。
多少年了,兩仆還是頭一遭看見宅子裡有貓跑出來。
兩人正詫異着,忽地,其中那個看着滿臉機靈的家仆神情一滞,想起了什麼來。
“不對,這不是什麼野貓,這是我們家小娘子剛聘回來的貓!”
“什麼?”
面相敦厚些的家仆也是一愣,就聽同伴繼續道:“沒錯,前兩日小娘子院裡的谷雨姐姐同我閑聊了幾句說的,言小娘子從姨母家聘回來一隻三花貓,雖然醜了點但倒是挺機靈,一定是!”
聽完這番言之鑿鑿的話,敦厚的家仆慌亂道:“那現在怎麼辦?”
機靈的那一個立即打了同伴一拳,安排道:“我去告知春曉閣那邊,你快跟上那隻貓!”
事急從權,想着離開一會大概不會怎樣,兩人分頭行動了。
雖然很累,但成功越出正門的薛懷瑾尤為亢奮,隻需片刻,他便能跑回家,等待阿爺将他的身子帶回來了。
那一刻他沒忘回頭看一眼這戶人家,想知道小娘子是誰家的,可惜他這時的個頭太小了,壓根看不見宅門上的字迹,隻能瞧見烏頭門和門前空地上的戟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