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她娶來!有什麼困難,兄弟們幫你克服!”
說完他想,還是我對兄弟好!要是換成大哥在這,怕是要罵:沒出息的東西。若是二哥,則會糊弄:聽哥的,好女人多的是。三哥隻會陰陽怪氣:老八也到了想女人的年紀了,改明兒哥送你幾個揚州瘦馬……
九阿哥對愛情懵懵懂懂,也瞧不上攀龍附鳳的郭綿。他隻知道博爾濟吉特氏是八哥能娶到的身份最高的女子。錯過她,才會後悔莫及。
可十五歲正是熱血沖動的年紀,聽不得一句鼓動。
熱血上頭,當即拍着胸脯道:“隻要八哥一句話,我胤禟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算我一個!”氣氛到這兒了,十阿哥無腦跟:“除了造反,沒什麼是我胤?不敢幹的!”
“好兄弟!”胤禩探出手在他們身上拍了拍,緊接着卻悠悠一歎:“可現下最棘手問題是,她不再搭理我了。”
胤禛皺眉:啧,我好好的八弟被什麼窩囊鬼上了身?
胤禟皺眉:呵,小宮女段位還挺高,玩得一手欲擒故縱的好把戲。
胤?皺眉:咦,攀上别的高枝了?
“其實她從未對我産生男女之情,因為在她眼裡,我就是那個貧窮弱小的章八,她對我隻有憐憫。就算有一絲喜歡,也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而我……”
說到最難以啟齒的環節,胤禩舔了舔幹燥的唇,最終還是不堪重負,決定全都說出來。
“我卻一直在欺騙她。從一開始假扮他人就不磊落。為了檢驗她的動機和人品,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多次裝病扮可憐,博取她的同情,騙得她忍饑受累為我問醫買藥,更是卑劣。一旦她得知我的身份,必會對我生厭。”
九阿哥實在憋不住了,“八哥,你真相信她不知你是誰?”
胤禩沒有理會他。
隻對最初的求助對象道:“從去年開始,她變得空前忙碌,給我的回信比從前敷衍了很多。三個月前,她竟以‘專心備考’為由,要求我暫時不要寫信。不知她是心有所屬了,還是已經識破真相厭棄于我,亦或者出事了?
我每日胡思亂想、患得患失,終于小病了一場。病中,我又故技重施,寫信騙她說我病入膏肓。我想,這回她總該關心關心我了。可是,她竟再也沒有回複我。”
這下連胤禛都覺得過分了,不禁大怒:“好狡猾的女子。她必是故意的,先對你好,等你情根深種,再冷落你,叫你離她不得!”
胤禩低落地說:“不,四哥,請相信我,她不是這樣的人。我從來也沒給過她什麼,反而一直向她索取。”
胤禛還真不信,“那她為什麼願意被你索取?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依我看,要麼她對你亦有情,要麼她圖謀甚大。你仔細想想,哪種可能更大?”
這兩種可能胤禩都想過。
關于情,他當然希望有,可把郭綿寫來的六十封信反複看了很多遍,一點蛛絲馬迹都找不到。
關于圖謀甚大,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認為的。
當時沒有聲張,也沒尋求别人幫助,是因為那時他才十二歲。正處于好奇、自大的年紀。
這封信到處都很奇怪,最怪的是,封口火漆印章的圖案,與他自己畫圖設計、正在雕刻中的那枚一模一樣。
他想知道,究竟是誰有這樣的神通。
他以為,機智如他,無論對方有什麼陰謀,都能輕松化解。
所以最開始他把書信來往當成一場神秘刺激貓鼠遊戲。
他是貓,郭綿是鼠。惡作劇般戲弄她、試探她,于錦衣玉食中,笑看她吃糠咽菜。
沒想到就這麼在玩樂中,把自己玩了進去。
現在他的想法是:不要疏遠我,圖我點什麼吧,無論多大,我都願意給。
胤禛這一問,他無話可說。說出來隻會讓兄弟瞧不起罷了。
“啊,八哥,這郭綿,該不會是……”悶了許久的十阿哥忽然發聲,“咱們家的女人吧?”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九阿哥和胤禛頭皮一炸:天爺!人在宮裡,又忌諱八哥/弟的身份,她不是公主就是嫔妃!
“老十!”胤禩的臉鐵青,惱羞成怒道:“難道在你心裡,我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嗎?!”
“不……不是……”十阿哥結結巴巴。
“可除了咱們家的女人,宮裡頭哪個女子不想當你的側福晉?”九阿哥牙尖嘴利。
胤禩猛地站起來,氣得聲音直哆嗦:“我幾時說過她是宮裡的女子?你們再敢羞辱她,以後别再做兄弟!”
他一向溫和,對奴才都從不大聲訓斥,更别提對兄弟。
這下可把三兄弟震驚了。
十阿哥趕緊站起來認錯:“是我說話不過腦子,八哥你别生氣。”
九阿哥也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慌道:“是我龌龊,八哥絕不是這種人。”
胤禛痛罵他二人幾句,拉着胤禩重新坐下:“你放心,今日之事,隻有咱們兄弟幾個知道,倘若我聽到有人胡言亂語,必審出洩露之人,叫他不容于兄弟!”
老九老十連忙賭咒發誓。
胤禩苦澀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倒甯可她是咱家的。起碼能見着。這三個月我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給她寫信,無一不石沉大海。前日我實在蹉跎不下去,把一切都說開了。如果今晚她仍不回信……”
九阿哥心想,那你正好死心,趕緊把博爾濟吉特氏娶回家。
可是面對如此痛苦的八哥,他說不出口。
大受震撼的十阿哥倒是感性了一把:“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實幹派胤禛的思路格外清爽:“那你就去找她!要麼當面問清楚,揮劍斬情絲。要麼不擇手段,把瓜強扭下來再說!”
胤禩渾身一震,隻覺得迷霧頓開。
接着吹響口哨喚來自己的馬。
二話不說,翻身上馬,迎風道聲多謝,駕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