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有蹊跷。
光這麼耗着就等于坐以待斃。
胤禩按住腰上的匕首,高聲一喝:“有人嗎?”
話音才落,畫中人忽然嘴角一收、雙目一睜,滿眼幽怨地看過來,同時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頭皮一麻,再低頭一看,簡直要魂飛魄散:一個披頭散發、濃妝豔抹、衣不蔽體的‘豔鬼’正扭動身軀從坐具下方往外爬!
長發散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若隐若現的五官妖冶美豔。
衣衫盡除,隻剩一條長‘肚兜’,前能看到凹陷的鎖骨、隆起的酥*胸,後能看到整個後背,甚至一對腰窩,雪白肌膚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
腰以下,泛着異彩的裙子像流動的水一樣貼在她身上,勾勒出飽滿渾圓的臀、纖長直順的腿。
場面香豔無比,可任誰都無福消受。
因為人間的畫不會動,人間的女子知廉恥,隻有志怪小說裡吸食人精的鬼魅,才會幻化成美豔女子,對陌生男人投懷送抱!
不等她完全擡起頭,他猛起一腳,急往後撤。
這一腳本能得用盡全力,豔鬼慘叫着劃了個大大的抛物線,重重砸到坐具後面。
而他也在後退中踩中異物,趔趄着跌坐在坐具中間的矮幾上。
哐當!
矮幾上的鐵盒被撞翻,撒出一堆信。
封信上貼着他命人仿造的郵票,蓋着他命人複刻的郵戳,寫着‘郭綿女士親啟’,分明是他的筆迹!
而被他踩中的異物,在黑白相間、瑩潤如玉的地闆上,骨碌碌往前滾了好一會兒,直到撞到大理石壁爐上才停下來。
伴随着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他瞳孔一縮,渾身僵住。
那是枚桃花玉狴犴火漆印章,從外觀到篆紋與他的那枚幾乎分毫不差!
可他那枚此刻就在他身上!
這是……郭綿的?!
難道這就是未來?
對了,郭綿曾寄給他一張明信片,上面所繪‘淩志大學八景之觀星閣’亦是極盡逼真,她還曾寄來一個能自己扇風的小風扇和一個自己發光的手電!
未來世界的神通的确超乎想象,一張會動的畫或許算不了什麼。
是他少見多怪,自己吓着了自己。
那剛才的‘豔鬼’……
胤禩擡起僵硬的脖頸,卻見她蜷在地上,抖如篩糠,痛哭流涕,慘呼不止。
哪是什麼不知廉恥的妖孽,就是一個單薄孱弱,孤獨無助的可憐人。
她醉卧此處,身旁放着他的信,是否是因為閱信思人,相思難解?
胤禩越想越愧,越悔。
既想上前查看她的傷情,又怕冒犯她、吓着她。猶疑了幾十秒,才決然起身,閉着眼試圖靠近:“郭姑娘,你……”
才一開口,慘呼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兇狠的暴喝:“小周!你怎麼把私生飯放進來了,快報警!”
幾乎同時,一道疾風朝他迎面撲來。
他本能得睜開眼偏頭一躲,躲過了一本厚重書籍的襲擊,卻見證了詭異的一幕。
她身旁竟憑空出現了一個臉色慘白、周身泛藍光、身穿秦朝服飾的虛影!
這回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