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丞是郭綿今晚見到的第二個穿整套西裝的人。
不同于弗蘭克的風流張揚,辛丞這一身深灰色西裝襯得他格外深沉内斂,内斂到讓人感到壓抑。
也許是頭頂的白熾燈過冷,他本就蒼白的臉色好像結了一層霜,但這層冰霜并沒有模糊他秀美精緻的五官,反而賦予他幾分陰郁靡麗的張力。
看着他,郭綿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個鑲滿金銀寶石的櫃子,裡面關着一隻窮兇極惡的魔鬼,魔鬼不動聲色,櫃門外的封條卻一點點燒起來,眼看就要灰飛煙滅。
她分辨不出,那隻即将突破封印的魔鬼,究竟是他的本相,還是被她一槍轟碎心髒的肖,亦或者是那六個血肉模糊的合成體,總之令她骨子裡戰栗。
她沒有反駁,而是垂下頭深深吸了口氣。
辛丞将這個舉動視為臣服,燥郁的心情頓時變得極為舒暢。
将張斐的行蹤透露給弗蘭克雖然帶來很多麻煩,卻是值得的。
他動作輕柔地把她垂下來的頭發掖回耳後,用憐惜到近乎憐愛的語氣說道:“你本可以不必經曆這些。你是造物主的寵兒,天賦異禀,機緣非凡,理應拿最好的劇本,和全球頂級團隊合作,讓影帝影後給你作配,一步登上神壇。你應該華服加身,紙醉迷金,像神一樣被人膜拜,在影史上留下永垂不朽的作品。”
“我本來可以。”郭綿擡眼看着他,噙着淚的眼睛飽含怨怒和憤恨,“如果不是祝京,和為虎作伥的你!”
“不,沒有祝京會有别人,沒有我,也會有更無恥殘暴的鷹犬。你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在你成名前就遭遇過無數觊觎和打壓。”
辛丞俯身把手撐在她身邊的辦公桌上,俯視着她微微顫動的雙眼,平靜而舒緩地道出更加殘忍的真相:“如果沒有我們,你隻會被老梁、徐天這種低級鬣狗蠶食。如果沒有我,在你到達關宇律所之前就已經被暗殺了。”
老梁和徐天其實是很多藝人觸不到的天花闆。
江鶴這種小鎮出身的姑娘,榜上徐天後順風順水得拿到了影後。
當然他們确實低級下作。
逼良為娼的事兒沒少幹,隻不過手段不像祝京那麼殘暴,癖好也沒那麼變态。
如果郭綿沒被祝京盯上,也許會參演他們監制或出品的電影,少不了被威逼脅迫。
郭綿清楚演藝圈的生态,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卻對辛丞的邀功提出質疑:“你?”
辛丞把身子壓得更低,幾乎貼着她的臉,帶來更強的壓迫感:“不相信我會以德報怨?我确實不像傳說中那麼溫良大度。可是,把你活着送到祝總手裡是我的工作。你那兩巴掌和那一下電擊,不妨先記在賬上漲漲利息。”
“我絕對相信你不會以德報怨。今晚那三個殺手不就是你派來讨賬的嗎?我拍下了他們争相指認你的視頻,現在就可以交給警察。”郭綿詐了他幾句,作勢起身。
辛丞不屑去否認,隻是輕蔑地笑了下,抓住她的手,将她重新壓回到椅子上,“快點長大吧,小女孩,别再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反擊了。難道你還沒有發現,你每次自作聰明的反擊,都會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為郭媞申訴如此,雇傭那個殺手當保镖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