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閣下乃何方尊神,到此有何意圖?”
他眼裡固然也有恐懼,卻不肯輕易臣服。
郭綿這才注意到他手裡的那幅畫。
她就是從這畫裡出來的。畫中人半人半狐,似仙非仙。怪異的是,那張臉和她,有八九分相似。
這時代隻有胤禩見過她,難道這副畫是他畫的?
先前他表達把她帶到大清的想法,此次穿越,是他做了什麼奇怪的法事嗎?
就在此時,哐當!嘩啦!
影壁後傳來一聲脆響,仿佛是裝滿碗碟的食盒落地打翻。
接着便響起尖銳的叫聲:“啊啊啊!福晉,格格,快來看啊,白狐來報恩了!”
叫聲随着急促的腳步迅速遠去,沿途驚起無數驚叫。
幾乎在眨眼間,整個安親王府的人都像流水一樣湧過來。
“不行!人多口雜,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麻煩就大了!”吳爾占面色一變,當機立斷地向郭綿抱拳行禮,言辭懇切道:“請仙人屈尊移步屋内,暫避閑人!”
此話猶如當頭一棒,敲醒了瑪爾珲。
如今嘉慧即将嫁入皇家,此事關乎安親王府的興衰榮辱。倘若家中出現妖孽且是那素有禍國殃民惡名之狐妖的消息一旦傳揚開來,必如星火燎原,頃刻間鬧得滿城風雨。屆時,閑言碎語恐将毀掉這樁婚事,更甚者,或将引起天子的猜忌與忌憚,使阖府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
念及此處,瑪爾珲亦心急如焚,深施一禮,急切地懇請道:“請仙人移步屋内!”
如果此時依照他們的要求行事,往後哪還有仙家威嚴?
郭綿心思急轉,忽然想起辛丞的手機來。在拯救瓜瓜時,她就發現,這隻手機配備了最全面的貼身管家服務,即便處于離線狀态,依舊能維持百分之六十的服務内容,更有着數十種科技防禦功能,而且在電量充足時,甚至可以充當電擊棍。
“無妨。”她淡定地揮了揮手,吸引他們的目光,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探進禮服,取出薄如紙片的手機,夾在指間,輕聲喚道:“小周。”
“主人,我在。”
虛空中傳來一道恭敬而溫柔的回複。
鄂倫岱環顧四周,甚至伸手在郭綿身邊抓了抓,毫不意外地一無所獲。他不得不相信小周是另一種無形無質的妖,或者,鬼。頓時吓得一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啟動鏡面隐身功能。”郭綿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吩咐了一句。
“立即為您啟動鏡面隐身功能。”
眨眼間,瑪爾珲等人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四人面面相觑,魂不守舍地坐回桌邊。
不一會兒,福晉佟佳氏,亦即鄂倫岱二叔家的親表姐,攜嘉慧、三格格等人趕來,興沖沖地問狐仙何在?
雖說滿人不像漢人那麼多避諱,大家也都是親戚,平日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但乍見這麼多女眷,揆叙還是感到不自在,把頭垂得低低的。
他想,‘佟佳氏明知道前院在會客,竟然領着這麼多未出閣的格格過來,真不愧是鄂倫岱的表姐,和他一樣虎。如果我是瑪爾珲,定要将她罵個狗血淋頭,還要代她重重責罰方才那個大呼小叫的奴婢,以正家規’。
然而瑪爾珲卻和風細雨地問:“什麼狐仙?”
佟佳氏将今日嘉慧救助白狐的經過講述了一遍,接着說道:“若那仙狐果真通靈,知道報恩,豈不是咱們慧姐兒的福氣?”
瑪爾珲幹笑着想,你要是親眼見過她,斷不會這麼想。
吳爾占道:“慧姐兒本就是福澤深厚之人。”
佟佳氏當然不是為嘉慧而來。
她瞥了這個小叔子一眼,嗔怪道:“昭兒體弱,這些年換了幾十個方子也不見好,我和大爺沒少為此奔走四方求神拜佛,四爺不知道麼?”
昭兒是她唯一的兒子,娘胎裡帶了弱症,八歲了還不如五歲的妹妹壯實,又瘦又矮,蒼白得像個紙紮人,看起來随時會夭折。王府上下都知道,這孩子活不久。隻是做父母的不肯放棄罷了。
吳爾占理解了她一片慈母心,便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眼巴巴看向瑪爾珲。
瑪爾珲站起來,溫和而笃定地對她說道:“可惜根本沒有狐仙。不過是鄂倫岱湊巧得了一副半人半狐的畫罷了。”
管家舉起畫向她們展示。
那副等身長的畫确實栩栩如生,容易讓人看花眼。
衆人正看得如癡如醉,忽聽三格格呀了一聲,“畫裡的狐仙好像嘉慧姐姐!它就是嘉惠姐姐救得那隻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