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謂兄弟情,隻是自己一廂情願。
罷了,往後别再自讨沒趣了,老八的事兒,他再也不會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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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過了三天,昭兒的氣色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嘉慧見識到了白狐的厲害,越發想見上一見。
她有宏圖大志,想讓白狐相助。白狐欠她一恩,理該回報。
可舅母卻百般阻撓,不允許她靠近綿熙堂。
嘉慧心裡難免怨憤:瞞着别人就罷了,狐仙是我救的,憑什麼不讓我見?是怕狐仙發現自己報錯了恩,收回施在昭兒身上的仙法嗎?區區一個短命鬼,和八爺的錦繡前程相比,一文不名。你不讓我見,我卻非見不可。
這天夜裡,伺候‘狐仙’的婢女小蘭,被嘉慧重金收買,支開了另一位值守的婢女,将嘉慧偷偷放進院子裡。
“格格,奴婢隻能将您放進來,能不能見到上仙,就看您自己的造化了。”小蘭指了指中間亮着燈的那間房道:“上仙日夜修煉,不願意被打擾。您敲敲門,報上身份說明來意,她讓您進,您再進,不讓您進,您可千萬别硬闖。否則,一旦沖撞了上仙或驚動了福晉,奴婢怕是要被福晉打死,您也免不了受罰。”
“放心吧。我曉得分寸,不會連累你的。”嘉慧深吸一口氣剛邁開腳步,忽然一把拉住小蘭,緊張地問:“它長得吓人嗎?”
小蘭搖搖頭,認認真真地說:“不,她長得極美,美得讓人總是忘記自己要說什麼。格格如果有所求,最好别看她。”
嘉慧松了手,想起了那張畫像。如果它以畫像中的樣子示人,倒是沒什麼好害怕的,要是倒過來——狐頭人身,那就可怕了。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敲響了房門。
屋内沒有任何回音,靜候片刻後,她态度誠懇地主動說道:“上仙容禀,小女子嘉慧有禮,幾日前,我于永安禅寺有幸得見上仙尊顔,恰逢上仙不慎負傷,鬥膽以淺薄之技,勉力為上仙療傷裹創,此刻叨擾,一來牽挂上仙貴體是否安康如初,二來确有一樁所願,鬥膽祈請上仙垂憐成全。”
這一次很快傳來回音,卻是冷冰冰的兩個字。
“不見。”
嘉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片刻,拜倒在地,磕了個頭,愈發虔誠地請求:“請上仙賜教。”
“你所求之事,乃是天命所定,非仙法能破。”
嘉慧蓦地睜大眼,隻覺心潮澎湃如鼓擂,臉頰亦激動得發燙,“上仙果然神機妙算,還沒見我,便知我所求。”
“回去吧。”
嘉慧搖了搖頭,下意識揪緊胸前衣襟,“若我甘願傾盡所有,付出一切代價,上仙可願助我?”
半晌未等到回應,她又急急地補上一句:“若能得償所願,我願為上仙塑金身修千廟,助上仙以神之名,納億萬信衆朝拜,香火永不滅。”
門内傳來悠悠一歎。
她心裡一喜,以為狐仙松口了,卻聽到一句愈發無情的宣判:“你的願望不可能成真。”
嘉慧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預言,身形一晃,像是被抽去了脊骨一般委頓下去。
“格格。”不知過了多久,小蘭低聲喚了她一聲,見她沒反應,不得已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您該回去了。”
嘉慧怔怔地搖搖頭,忽然推開她,猛地拍門道:“讓我進去看看,我不相信你是我救過的狐仙,狐仙知恩圖報,不會對恩人這麼冷酷無情的。開門!”
小蘭從沒見過她如此失态,更沒想到她會如此強硬,慌不擇口地勸道:“格格,求您别鬧了,裡面真的是上仙。奴婢親眼見到上仙為小少爺施法,小少爺也确實一天好過一天,這是騙不了人的啊。”
嘉慧回頭怒瞪着她,呵斥道:“閉嘴!倘若她真有這能耐,為何不給老王爺治病,難道舅舅不想讓他老人家從病榻上起來嗎?”
“上仙早就說過,不是來報恩的,隻會對有緣人施恩。老王爺不是有緣人,您也不是,就别強求了。”小蘭真怕這裡的聲音驚動了福晉,噗通一聲跪下來,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格格,想想八貝勒吧,那是多少千金小姐可望不可求的良配,您馬上就要嫁過去了,千萬别惹怒上仙,毀了好姻緣。”
不提八爺便罷,一提起來,嘉慧反而更有繼續堅持的理由。
她再顧不上同小蘭理論,隻是大力拍門,一副見不到裡面的人便誓不罷休的架勢。
“格格,求格格給奴婢留條活路吧。”小蘭吓得失了理智,站起來拼盡全力将她往後拉扯,口中仍不住地苦苦哀求。
嘉慧奮力掙脫,反手将她狠狠推倒在地,箭步回到門前,正欲擡手敲門,門卻忽然開了。
嘉慧張了張嘴,準備好的說辭,在看清門内那張臉的瞬間,仿佛被一陣無形的清風席卷而去,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