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山莊上下裡裡外外忙活的厲害,季月槐好奇問了一嘴,才知道是大少爺要回來了,還帶了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大少爺秦天珩,是老莊主的長孫,也是最有希望繼任莊主的人,不少下人已經“少莊主少莊主”的喊着。而他帶回來的未婚妻,來頭可不小。
此人是昆侖宮的千金,白雁然。
雁翎山莊與昆侖宮聯姻,并不是稀罕事了,秦天珩的母親就是昆侖宮中人,按輩分來排,秦天珩與白雁然算的上是遠房表兄妹,這樁婚事,也算是親上加親。
未婚妻上門這天,衆人都去湊熱鬧了。
季月槐樂得清靜,就安安生生地呆在藥堂裡擇草藥,敲鼓鳴鑼聲遠遠地傳至後山的竹林。
不多時,藥堂的夥計們陸陸續續回來了,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真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雖隻露了雙眼睛,但那氣質在那兒呢,大少爺真是好福氣。”
“是啊是啊,少夫人身姿婀娜極了,簡直像畫本上的人沒兩樣,還有頭上的并蒂蓮發簪,打眼一瞧就知道昂貴的不行,估摸着能把我老家的宅子給典買下……”
“這下就隻剩三少爺沒說親了,不知三少夫人會是師承何派呢?”
“不管是哪派的俠女也好,才女也罷,定是九天仙女下凡塵般的存在!”
“哎喲,咱也是越說越沒邊了,仙女兒那是喝露水的,哪兒能入尋常人家……”
季月槐默默側耳傾聽,心裡也忍不住想象秦天縱未來大婚的樣子——烏紗帽配朱紅圓領袍,牽着高頭大馬,前方鳴鑼開道。
不知秦三少爺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那張平日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笑意是否會更濃些?
可怪的是,無論如何,季月槐都想象不出新娘子會是什麼樣的。
難道是自個跟秦天縱太熟了,以緻于沒法想象這種事兒?
百思不得其解着,他手裡的草藥不知不覺擇完了。
季月槐端起竹黃匾,打算放到太陽下晾曬。放完後,他便準備下山采買,順便給許婆婆幾貼膏藥。
他沿着後山的小徑迤逦前行,可剛走沒多久,就被一個陌生的聲音喚住了。
“小朋友,你的瓷瓶子掉了。”
回首,隻見一個身着娟紗曳地羅裙的高挑女子舉着小白瓷瓶,正望着季月槐,而她的發髻上,正插着并蒂蓮紋樣的玉簪。
并蒂蓮?
莫非,她就是方才衆人嘴裡的未婚妻?
真是太巧了,季月槐心下了然,連忙抱拳緻謝,接過瓶子時,白姑娘忽然開口詢問:“這瓶子裝的是什麼,聞着真好聞。”
季月槐大方解釋道:“是我自個做的香丸,準備拿到山下賣呢,您若是喜歡,這瓶我送您了。”
白姑娘掩面笑盈盈,道:“你這孩子真是大方,我用不了這些,就取一顆就好。”
季月槐聞言拔開木塞,往她的手心倒了兩顆。他注意到,白雁然的手心有不少老繭,看來身上是有功夫的。
剛準備告辭,白雁然卻又開口了。
“小朋友,不知怎的,我看你隻覺得親近,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季月槐一時間分不清這話的真假,他擡頭,對上的白雁然的剪水雙眸,她的眼尾微微上挑,瑰姿豔逸,眉心點痣,平添幾分端莊威嚴之感。
我從未見過此人。季月槐很快确定。
他不知為何白小姐要與自己套近乎,但礙于禮數,還是懂禮數地笑着回應:“也許是我跟您的……”
話音未落,身後響起男子的聲音:“白姑娘,我找你找半天,原來是在這兒。”
季月槐回首,隻見秦天珩挂着笑,負手踱步過來,他垂眸瞥了季月槐一眼,問道:“在跟下人問路呢?”
這是季月槐和秦天珩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
秦天珩長得與他弟弟隻有兩三分像,高鼻深目尖下巴,也算是風流倜傥,唇角總微微的上揚,樣子很随和。
隻是個子稍矮,跟未婚妻站在一塊兒黯然失色,不怎麼登對。
“并非迷路,隻是對那小友手裡的香丸好奇,問了兩句罷了。”
“哈哈哈哈,無妨,我讓他再做些就是了,什麼香味都來上一瓶,讓你用到明年都用不完。”
“不用,哪裡需要這麼多呀。”
秦天珩沉聲正色,一副“願為佳人赴湯蹈火”的模樣:“不必跟我客氣,姑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雁然再三推辭:“大少爺,真的用不着,别麻煩人家小孩兒了。”
美人溫言軟語地勸慰,秦天珩登時渾身來勁:“怎麼會麻煩?一點不麻煩,我正好也想要些的,請姑娘放心……”
旁邊立于樹梢的麻雀似乎都聽得不耐煩了,撲棱着翅膀飛走了,還留下幾聲略顯煩躁的鳴叫。
季月槐聽了全程,心中有點發笑,想,大少爺你可少說兩句,人家姑娘再聽下去可就要甩袖子走人了。
藥堂。
季月槐勤勤懇懇地在做各式樣的香丸。
栀子香,荷花香,棠梨香……其實秦天珩并未下達指令說要多少,也未囑咐他盡快送到,但他不敢懈怠,以免大少爺遷怒藥堂。
想做出所有的品類,要花的功夫着實不少,也不好麻煩别人幫忙,季月槐直到太陽西沉了才勉強做完,手腕都揉的有些酸。
秦天縱推窗翻進來,坐在床榻邊,抱着刀閉目養神。
季月槐奇道:“怎麼今日這麼早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