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劉哥，你今年二十七？”林薔壓低聲音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冰涼的手機邊緣。中央空調的嗡鳴聲突然停滞，寂靜中能聽見飲水機氣泡上浮的咕嘟聲。

劉傑疑惑的撇向林薔，“哎，你知道我……”

“你說——”少女忽然貼近他耳畔，呼出的氣息激起一片戰栗，“他會不會直接殺死我們？”

“哎？”劉傑疑惑的看向林薔，他感覺得到，林薔的話不是對自己說的，可是話題是如何轉到這樣驚悚的角度上來的，“林薔，大半夜的，别開玩笑，明天是中元節。”

林薔突然提高聲調，右手悄然握住牆角的掃帚。金屬柄的涼意滲入掌心，“你在什麼地方遇到的經理，他又為什麼不讓你叫救護車。”

“剛出大門……”陳亮沒有察覺出來這個問題對他的懷疑，還是很自然的替劉傑回答道。

林薔勾起嘴角，一步一步的朝着陳亮走過去，“也就是說，傑哥都沒說我出事了，你卻先阻止你打電話？”

陳亮的聲音帶着奇異的回響，仿佛從深井中傳來。他轉身時脖頸發出細微的咔哒聲，他朝着林薔招了招手。

“林薔，這邊有點暗，我資料掉桌子後面去了，你幫我用手機打一下燈。”

林薔笑起來，将掃帚舉起來，“經理，掃帚給你，方便一些。”

悔意如陰冷的藤蔓纏上劉傑的脊椎。走廊頂燈忽明忽暗，在陳亮身後投下扭曲的陰影。他望着林薔執拗的背影，喉結艱難滾動——他怎麼就跟在了林薔的身後。

周六就是中元節了，此刻，以前看過的恐怖片走馬燈一樣的在他的大腦裡面盤桓，難道，這不是經理，而是遇到的什麼鬼怪？

他渾身顫抖，努力的抑制發軟的雙腿，抓着林薔衣服的手也越來越用力，惶恐的朝着公司大門的方向拽了拽。

“是這裡麼，我怎麼拿不出來，林薔，你過來幫幫忙！”

林薔朝着劉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按住劉傑的手，讓他松開。

她朝着陳亮走過去，卻沒有走到陳亮空出來的位置。

她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在左上方看了一眼。

林薔的聲音在空曠辦公區激起回響。她握着手機的指節發白，冷光掠過陳亮西服下擺，那裡洇着團可疑的暗漬。

“經理，我好像沒有看到什麼資料啊。”

幾次三番，林薔都沒有按照他的想法動作，他溫和的表情也維持不住了。

陳亮突然向前傾身，後腦勺違反常理地折成直角，顴骨皮膚如融蠟般下墜。

“低頭。”

他喉間擠出黏膩的氣音，裂至耳根的嘴角淌下琥珀色液體，在瓷磚上腐蝕出細小的氣泡。

劉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網膜殘留着恐怖片裡僵屍開合的獠牙，而現實中的腥臭已灼燒他的鼻腔。

金屬筆尖刺入血肉的悶響驚醒了他的呆滞。陳亮畸變的頭顱在半空晃蕩，開合的嘴巴中間鑲嵌着一隻痛苦忌恨的眼睛。

瞳孔同時轉向林薔的刹那，劉傑聽見自己牙齒相撞的脆響，鹹澀的淚模糊了林薔舉起第二把椅子的身影。

林薔繃着臉看着陳亮的頭顱，像是悠悠球一樣，來回的挂在腦袋上，晃來晃去。

陳亮名字下面的》》也終于可以打開。

姓名：陳亮

性别：未知

年齡：109

種族：螞蟥

也就是簡介出現種族的那一刻，在林薔的視線中，陳亮立刻變成了一個彎曲扭捏的螞蟥的放大版的模樣，那身軀上黏膩的肌肉緩慢蠕動來保持站立。

“原來是螞蟥啊。”林薔撤退到安全距離，看着陳亮的模樣，差一點嘔了出來，心中暗叫着快點變回去，一直眨了幾次眼睛，終于看到陳亮恢複了人類的模樣，才強忍着，嘴硬的說道：“沒想到吧，姐可不是那麼容易讓你得逞的。”

陳亮幹嘔了一會，緩緩的站起身來，雙手扶着不怎麼結實的上半張臉，将它穩固好，“我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竟然不是個普通人。”

林薔說道：“辦公室那麼多人，是不是都被你害了。”

陳亮哼道：“你死之後，自己去問他們好了。”

林薔抓着凳子，擋在了身前，“陳亮，我已經報警了，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

陳亮略帶着詫異的看向林薔，“報警，你覺得警察能管得了我？”

林薔咽了一口唾沫，這個威脅好像不大有用，她身上又沒有什麼保命的東西，這個系統也真是的，都綁定系統了，還不送給她什麼外挂，難道靠着她的意念擺脫危險麼？

“劉哥，快點躲過來！”

劉傑惶恐的擡起頭，此時他一臉的眼淚和鼻涕，看起來好不可憐。

聽到林薔的話，哆哆嗦嗦的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劉哥，先别害怕，電視上不是說嘛，這種東西太陽一升起，就會逃走了。”林薔舉着另外一把椅子，放在劉傑的面前。

劉傑艱難的點了點頭，兩隻手抓着椅子擋在面前，學着林薔的動作，一邊舉着椅子，一邊往後走。

“太陽升起？”陳亮笑着。

他看起來跟以前沒有什麼不一樣，除了聲音變得尖銳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