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大樹上的柏婪看起來一直無所事事地躺着,眼神卻沒離開過另一邊,看見習禮的動作後,他眯了眯眼睛。
習禮仔細看完,臉色不是很好。他站起身,對所有人說道:“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各位想先聽哪一個?”
陳绯紅不耐煩:“有屁快放。”
習禮:“……好消息是,我大概找到了這則廣告的規律。”
“牛逼。”陳绯紅毫無感情地贊歎了一句,随後接着問:“那壞消息呢?”
習禮的眼神沉了下去,鏡片後的目光掃向所有人,似乎是要直接從皮囊看透靈魂:“真正死了的人,并不是這個女孩。所以我們之中,恐怕混進了不是人的東西。”
一石激起千層浪,恐慌像潮水般蔓延開來。
中年男人率先提出質疑:“她都這樣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原因有兩個。”習禮說。
“第一,那個高壯男人被抓走後,進度到現在還沒有變化,說明被抓走并不是死亡的觸發條件,然而女孩剛剛被抓走時,我就立刻起身看了一眼進度條,那個時候,進度已經是百分之二十了。”
“第二,因為我終于想起,這到底是個什麼故事了。”
宋茶茶面露好奇:“什麼故事?”
習禮推了推眼鏡,說:“這個故事叫《雪孩》,如果你們沒聽過,可以将它理解為白雪公主的最早版本。故事的最初,美麗的雪孩渾身光裸地站在路邊,被伯爵收作女兒。故事的最後,雪孩被伯爵夫人命令去摘玫瑰,被刺傷手指流血而死。而我們扮演的角色,正是雪孩。”
中年男人接着問:“可她身上都長滿玫瑰了,肯定是她碰過玫瑰了啊,你為什麼說她沒有死?”
習禮答道:“因為她沒有流血,一丁點都沒有。在《雪孩》原著裡,血是非常重要的概念,在那個時代,‘流血’暗喻着女孩來月經,代表了女性生理的成熟。也隻有流血之後,才能夠被男性占有。”
陳绯紅:“占有之後呢?”
習禮:“雪孩隻是伯爵幻想出的對象,并沒有自己的生命,所以當她完成了滿足伯爵欲望的使命後,自然就可以去死了。”
宋茶茶說:“哥哥,那你說發現了規律,是什麼意思呀?”
習禮耐心解釋道:“不算規律,我隻是發現了能夠不被伯爵帶走的方法。”
宋茶茶眼睛亮了:“什麼方法?”
習禮微笑道:“原文裡,雪孩是站在路邊被伯爵發現的,再結合前兩次的經驗,隻需要在伯爵念出第二句話之後躺在地上,大概率就不會被帶走,當然,上樹也是可以的。”
衆人聞言都松了一口氣。
憑借極好耳力将衆人談話盡收耳中的柏婪卻挑了挑眉,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簡直要愛上這種袖手旁觀又洞悉一切的感覺了。
連原著雪孩是怎麼被發現的都記得,習禮絕對和自己一樣從開始便知道了這個故事。而他此刻提起這本書,絕不是因為善良或者熱心,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有自己的謀算。
突然,遠處的衆人一緻噤了聲。
萬籁俱寂間,雪第三次停了下來。
衆人全都移動到了樹下。
“我真希望有個女兒,白得像雪。”
所有人都找到了樹枝坐下。
“我真希望有個女兒,紅得像血。”
沒有人動彈,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視着馬上的畸形怪物,怪物并沒有五官,但柏婪就是覺得,他生氣了。
“我真希望有個女兒,黑得像那鳥、的、羽、毛!!!”
伯爵怒吼着,與此同時,三道身影同時從樹上一躍而下。
柏婪、鶴厲、習禮看着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算計的光。
習禮義正嚴詞:“哎喲,我怎麼掉下來了!沒事,你倆快跑,不要管我!!”
柏婪大義凜然:“那怎麼行!你們倆一個善文,一個擅武,還是讓我這個摸魚睡覺的犧牲吧!”
鶴厲花枝招展:“哼,窩這麼美伯爵肯定會選窩哒!”
習禮:……
柏婪剛柔并濟:“不可能!伯爵一定更喜歡我這樣孔武有力的女兒啦~”
柏婪說完,還委屈地咬了下嘴唇。
習禮:……我退出。
最終,畸形怪物的觸手一一劃過三人,選中了柏婪。
柏婪帶上了獲得世界小姐的微笑,沖樹上一臉懵逼的衆人揮了揮手,跟着怪物欣然離去。
鶴厲眼神暗了暗,他看見柏婪下唇有一道細微的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唇。
望着柏婪與伯爵同乘離去的身影,鶴厲的嘴角微微勾起。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