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按鈕,聲音沉靜:“你面前的食物是什麼樣的?”
第一輪已經開始,王熊志的面前是一桌甜點,有華夫餅、紙杯蛋糕還有白巧餅幹。
王熊志如實回答,柏婪心中猜測得以驗證,語氣更加堅定:“王熊志,聽着,我不會告訴你一個具體的數字,你可以根據自己的狀态随意選擇吃或者不吃。”
王熊志不解:“什麼意思?這麼随意怎麼能保證我吃的不是最少的也不是最多的?”
“食物太多了,如果十輪都是這樣,極少有人能夠吃完整整十輪,證明這個遊戲并不是單純地從1-10中選擇一個不大不小的數字。這是暴食與節制之門,你真正要通過的是這扇門,而不是這個遊戲。我們都先入為主了,其實規則裡的過多和過少并不是針對其他人,而是針對你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我隻要足夠節制,就能通過這扇門?那我不吃可以嗎?”
柏婪想了想,問:“你餓嗎?”
柏婪不說王熊志還沒注意到,柏婪說完,他忽然感覺到腹中十分空虛,極度的饑餓襲來,原本甜膩的甜點在他眼裡逐漸變得誘人萬分,于是他誠實道:“餓。”
“那就吃一些,過度節制也是放縱的一種,隻是記住,千萬不要過多,吃到不餓就好。”
王熊志很聽話,吃了一碟餅幹和幾塊華夫餅,感覺那種饑餓感消失了,便迅速住了口。
同樣的話,柏婪也告訴了程圓,因為他知道“柏婪”也會幫助所有人。
王熊志和程圓按照柏婪的指引,一直保持着不餓不撐的狀态。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五輪。
柏婪正在思考下一步,忽然心頭一緊,他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
深淵對岸,“柏婪”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裡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無害的溫和。
這一刻,柏婪忽然理解了宋茶茶,如果不是對面的人和他皮囊一樣,柏婪簡直要懷疑廣告擁有穿梭時空的能力,讓過去的柏廉穿越時空來到了他的面前。
忽然,對面的“柏婪”沖他微微一笑。
柏婪卻皺起眉頭,沒有人比他更懂自己,這個笑,代表自己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成功。
可是一個人的食量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王熊志和程圓如果想要滿足吃得食物不會過多或者過少,隻能根據他們本身的情況,那麼就一定會和對面的“王熊志”和“程圓”吃得一樣多,就會違背不能和别吃得一樣多的規則,一樣會輸。
規則裡的兩條,一定是隻能滿足其一的,“柏婪”不可能想不到,為什麼還會如此胸有成竹?
忽然,“柏婪”動了,他俯下身,同時按住兩個按鈕,似乎想要說話。
柏婪瞬間神經緊繃,他需要和“柏婪”在同樣的時間裡,做出同樣的決定,才能保證兩組人吃得東西完全一樣。
怪不得“柏婪”那麼自信,他可以随意改變對面兩人的行為,柏婪想破壞則需要猜測他的決定,并和他同時完成指示,就算對面是自己,也是十分難以完成的。
那一秒,柏婪努力将自己和“柏婪”的身份互換,站在曾經的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去行動。
如果是他,會怎麼做才能在攝入适當的同時,改變進食的多少呢……
大腦飛速運轉,終于,在“柏婪”開口的瞬間,柏婪也按下了按鈕,嘴裡吐出了四個字。
很快,第十輪結束,柏婪看着對面,嘴角微揚,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這次神色一凝的人,換成了“柏婪”。
趁着按鈕還沒有消失,柏婪俯下身,用一根手指壓住了王熊志的按鈕。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如同晚秋的風。
他說:“大志啊,我還以為你用刀捅過我之後能變得聰明些,怎麼還是這麼沒主見呢?”
一臉淡定坐在隔間裡等待結果的王熊志聞言渾身一僵,放下了原本翹着的二郎腿,隻覺得從靈魂開始發冷。
會喊他大志的,隻有一個人。
一個……死人。
與此同時,按鈕消失,隔闆落下,電流聲響起。
【哦!看看這結果,多令人遺憾呀,很抱歉,你們中沒有人能通過暴食與節制之門。】
十輪的結果出現在空中,王熊志每一輪所吃的東西竟然都和“王熊志”一模一樣,就連杯子裡的葡萄汁都喝到了相同的高度。
而程圓也是如此。
王熊志難以置信地看着結果,同時也看見了他被按住的同伴,以及微笑的柏婪。
王熊志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切,等他意識到自己被騙後,想要怒吼,卻被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扼住了咽喉。
擂台消失,四道身影同時墜落深淵。
慘叫聲越來越遠,柏婪站在深淵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墜落。
大志死了。
與此同時,一道質問的聲音響起,來自對岸的“柏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柏婪”的眼裡有失望,那是對另一個自己故意謀害他人生命的失望。
面對“柏婪”的質問,柏婪忽然有種自己變成了反派的錯覺,不由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