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厲隔了很久才回過神,剛想說什麼,卻被一陣門鈴聲打斷了。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門口,鶴厲輕輕扶着柏婪躺下,這才推開門出去。
半晌後,鶴厲走了進來,神色晦暗不明——
“金止戈邀請我們去他的公司聯盟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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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賭場頂層,鎏金閣。
一張巨大的梨花木桌,柏婪坐在木桌的盡頭,正對面是一個頭發銀白的中年人。
和座位兩旁大腹便便、富态盡顯的一衆富豪不同,那人保養得極好,面容英俊,帶着金絲眼鏡,一手持茶,一手拈珠,氣質挺拔如勁松,自帶一股不動如山的威壓。
那便是金止戈,平安賭場的老闆,皇天公司的董事長,華夏北區銷量排行榜永遠的第一位。
柏婪嗅着清淡怡人的梨花木香,神經卻不敢有半分松懈。他左手邊坐着陳绯紅習禮,右手邊坐着宋茶茶,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迷茫。
而金止戈左右卻分列坐着十幾位大佬,每一個都是華夏北區有頭有臉的人物。
鶴厲進了這間屋子後,便自覺站到了金止戈後方,和祁水分立左右,盡管表情懶散随意,動作卻很恭敬。
金止戈不說話,所有人都隻能一起看着他慢悠悠地沏茶。
金止戈親手低斟香茗至紫砂碗,點了點碗口,一個穿着短旗袍的貌美女人便上前一杯杯将茶分給桌上衆人。
直到柏婪坐得腰都開始發酸,金止戈這才開口道:“此次邀請各位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拿不好主意,還得麻煩諸位群策群力。”
坐在他左手邊一個中年人畢恭畢敬道:“金爺,您盡管說,能幫上您是我們的榮幸。”
金止戈目光逡巡一圈,最後落在柏婪身上,他表情無悲無喜,像一尊活佛,看不出半絲波動。
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這位小朋友如何稱呼?”
柏婪禮貌道:“您好金先生,我叫柏婪。”
“不知道柏先生還記不記得李好女這個人?”
柏婪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誠實回答道:“記得。”
柏婪是在杜松樹副本認識的她,那是個聰明而強大的女人。
或許是見柏婪外表實誠,金止戈沒有多試探,開門見山道:“她從杜松樹副本回來之後,給我帶回了一個有趣的消息。她說完成廣告後她并沒被送回工位,反倒被帶到了一個叫黃昏國度的地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柏婪一向不會拐彎抹角,直說道:“金先生既然這樣問了,想必已經派人将黃昏國度探索過了,您找我來,是還有别的想了解的嗎?”
金止戈沒有接着柏婪的話向下問,反倒微微後仰,下巴微擡地看着柏婪,微笑問道:“你很趕時間?”
柏婪察覺到金止戈似乎有些不滿,猶豫道:“我……沒什麼事。”
“既然不趕時間,那就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把别的話收好了,我不想聽些多餘的廢話。”
金止戈的聲音很平和,卻讓人從骨髓裡感到戰栗。
柏婪兩輩子都少有被人壓制的時刻,此時雖然很不适應,但也知道審時度勢,于是垂眸道:“是我冒犯了,您問吧。”
或許是懶得再裝,金止戈把玩着手中的玉珠,眼神銳利掃向柏婪:“你們從杜松樹的黃昏國度回來,童話鎮闆塊就被封了,能解釋下這是為什麼嗎?”
“這……我也不知道。”柏婪說話時擡起了頭,看似是在看金止戈,實則是在無意間和他身後的鶴厲對視。
隻可惜鶴厲早就恢複成了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看不出端倪。
柏婪不知道鶴厲和金止戈彙報到什麼程度,李好女雖然知道黃昏國度,但進入那裡的方法卻隻有他們幾個知道。
金止戈看樣子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那麼隻能是鶴厲将進入黃昏國度的方法告訴了他。
“不知道……”金止戈笑着重複了一遍柏婪的話,下一秒,眼神卻變得晦暗,“很多人和我說過這三個字,你猜,他們中有多少人說的是實話?”
柏婪神色平靜:“不會沒有吧。”
金止戈笑意更深:“答案是——我不在乎。我這裡,隻留有用之人,至于什麼都不知道的廢物,活着還不如死了有價值,你說對嗎?”
柏婪皺眉,問出了一個在座所有人或許都會感到可笑的問題:“您經常随便殺人嗎?”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嘲笑聲此起彼伏地從四周西裝革履的各界大佬口中傳來。
直到金止戈不耐煩地用玉扳指敲了敲茶碗,笑聲才收斂起來。
金止戈雙手交握立在桌上,盯着柏婪認真道:“小朋友,我雖然殺人,但我不是壞人。我知道你們進入黃昏國度是為了解救人類離開廣告,我也是人類啊,我問你,可是為了幫你。”
聽見這話的瞬間,柏婪便擡頭下意識看向鶴厲,卻發覺那人眼中也有一絲訝然。
他微微偏頭,對上金止戈審視的眼神,瞬間意識到金止戈剛剛是在詐他,而自己看向鶴厲的眼神,無疑已經暴露了一切。
柏婪還是低估了金止戈的聰明狡詐,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