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搖搖頭,眼露悲哀:“不,太晚了,我已經逃不了了,但你現在逃走還來得及,我隻是想幫幫你。”
柏婪不依不饒:“為什麼幫我?”
阿骨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似乎想起來什麼極為悲痛的事情:“上一個死去的護士,是我的好朋友,我沒能保護她,我隻是不想悲劇重演……因為你的眼睛實在是……太像她了……”
“她也說過……要帶我出去……”
隻是提起曾經的朋友,阿骨的眼裡便盈滿了水光。
柏婪有些不忍,剛想說什麼,突然,四周的燈光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完全的、死寂的、濃重的黑暗包裹住了一切。
仿佛世界的顔色在瞬間被全部抹殺,柏婪連一點點影子都看不見,漸漸地,不安感裹挾了他的心髒。
就在這時,一雙手摸上了他的後背。
他頭皮一麻想要逃,耳邊卻響起阿骨小心翼翼的低語——“警報響起的時候,向外逃,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要回頭。”
阿骨的聲音帶着決絕,柏婪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刺耳尖銳的警報聲響起,走廊一瞬間亮起紅光,柏婪也在同一時間被阿骨推了出去,暴露在了走廊的紅光中。
危急時刻,他用餘光瞥見左手邊走廊盡頭一個扭曲的黑影,當機立斷向右邊狂奔。
一兩百米的走廊忽然長得看不見盡頭,柏婪一邊跑,一邊仔細分辨着身後的動靜。
刺耳的警報聲中,夾雜着皮鞋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
不一會兒,那聲音停了下來,柏婪的心髒也提了起來。
下一秒,一道凄厲的女聲響徹天際,是阿骨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安!我錯了!不要!不要殺我……”
阿骨接連不斷的求饒聲不斷敲擊着柏婪的耳膜,他咬牙停下了腳步。
拳頭握緊,他顧不上阿骨的提醒,轉身看去。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濃重惡心的血腥味鋪天蓋地襲來,柏婪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嗅覺傳遞的感覺更令他難受,還是眼前的畫面更讓他惡心——
一個被剝了皮的陌生女人站在他身後半臂不到的地方,張着一張被割斷舌頭、拔光牙齒的血口,沖他笑得開心。
女人的雙眼各插着一根鋼釘,鼻尖也被割掉,露出兩個黑色的血洞。
柏婪強忍嘔吐感,逼着自己打量女人。
隻見女人被剝掉的皮半脫不脫地挂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件人皮披風,她全身的關節處都有重新縫合的痕迹,似乎是被人割斷了又縫上。
女人的皮上有各種烙鐵、鞭子、刀具留下的疤痕,更令柏婪震撼的是,女人剝掉皮後内裡的紅色肌肉組織竟大半都被燒焦,就仿佛是有人扒了她的皮,又将被活剝的她架在火上烤。
女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肉。
簡直就像是,有人将這世界上所有極盡殘忍的酷刑,都在那個可憐的女人身上實施了一遍。
初時巨大的視覺沖擊已經過去,柏婪心中的恐怖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與震驚。
被剝皮的女人站得離柏婪很近,卻并沒有什麼動作,反倒像一個初生的小動物,好奇地打量柏婪。
柏婪見女人暫時沒有攻擊的意圖,将目光放在女人身後。
在她身後,安院長正像拎着一袋垃圾一樣抓着阿骨的頭發,阿骨表情極度絕望而驚恐,看向安院長的眼神裡,還夾雜着一點柏婪看不清的東西。
柏婪顧不得其他,喊道:“放開她!”
令他意外的是,安院長竟然順從地放開了手。
他整了整袖口,直起身,沖柏婪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你好,柏廉。”
柏婪僵住了:“你……喊我什麼?”
即使沐浴在詭谲的紅光下,安看起來依然優雅從容,那雙湛藍的眸子玲珑剔透,像是藏着足以洞察宇宙衆生的無限智慧。
安笑得風度翩翩,沒有回答柏婪的疑問,而是說:“柏先生,鶴厲似乎遇到了危險,你不去救他嗎?”
柏婪:“你把他怎麼了?”
“我沒有做任何事,是他忽然跑過來說喜歡我的臉,不在乎我是鬼怪,想和我在一起。”說到這裡,安的表情竟然帶上了點微不可聞的嫌棄,讓他生動了些許。
“我不喜歡男人,拒絕了他,他一生氣,就跑了出去。”
柏婪沒什麼表情,問:“外面有危險?”
“我也不清楚。”安笑得危險又迷人,“隻是所有試圖跑出這裡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