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時,阿南醒了。
像是擔心柏婪趁她睡着離開,阿南迷糊着就開始喊他:“哥……哥……”
突然的聲響驚擾了月光下的兩人,鶴厲和安瞬間迫不及待地分開,看向暴露了的柏婪。
看見柏婪,兩人并不意外,然而當發現柏婪緊緊懷抱着阿南時,兩人的表情竟十分一緻地從無所謂變得陰沉。
一時間,在場三人的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醒了的阿南似乎也發覺氣氛不對,想要向後轉頭,柏婪下意識捂住了她的眼睛。“乖,哥哥在,别看,有髒東西。”
聞言,兩人表情更加精彩。
“柏婪,放開。”
“阿南,下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約而同壓着不悅。
出乎柏婪意料的是,阿南聽見安的聲音非但不下去,反而扭了扭小屁股,傲嬌地抱得更緊。
安英俊的臉上青筋都暴了起來,直接上前幾步把阿南幾乎是用搶的摟進了懷裡。
阿南不肯妥協,依然伸長了兩個胳膊要柏婪抱。
安面上挂不住,少有地失了紳士風度,單手托着阿南屁股,有點暴躁地低頭說:“不就是喊了你兩句小活屍,你本來也不是她,跟我鬧什麼?”
聞言,阿南掙紮得更厲害了,嘴裡叫着一聲聲不成形的“咯咯”,尾音感覺都帶着哭腔。
柏婪忍不住,剛要伸手把人搶回來,胳膊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拽住。
鶴厲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先是阿骨,又是阿南,早說你喜歡阿字輩,我也可以叫阿厲啊。”
柏婪真實地嫌棄了一秒:“好難聽。”
鶴厲:“……跟我過來!”
鶴厲拽着柏婪,安抱着阿南,兩人默契地朝相反的方向分開。
鶴厲拉着柏婪一直走到樓上的窗邊,柏婪任由他拽着,一言不發。
兩人連上兩層,身後異樣的沉默讓鶴厲停下了腳步,他借着月光回頭看去,卻愣住了。
柏婪原本認真盯着腳下,發現鶴厲回頭看他,不明所以地擡頭,甚至還笑了下,露出的表情卻是鶴厲從沒見過的。
他明明沒有哭,連淚光都沒有,嘴角和眉梢都是上揚的,卻讓人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的哀傷。
鶴厲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以往每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柏婪總會直白地問明白所有讓他不安的事,鶴厲這次也在等柏婪開口,等劇情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
可柏婪居然什麼都不問。
“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柏婪聞言竟然笑了,“鶴厲,你想讓我問什麼?”
兩人站在窗前視線相對,月光投影在窗棂的陰影橫亘兩人中間,像是築成了一道無形的壁壘。
鶴厲久久不言,柏婪歎了口氣,還是率先開了口:“所以,你剛剛那是在幹什麼?”
鶴厲回答得很快:“我解決了那群病人,遇到了安,他說如果我吻他,就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所以,你就那樣做了?”
“是。”
陰影緩緩移動,像是在加固那道月光築成的壁壘。
柏婪又歎了口氣,像是有點累了:“鶴厲,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了,你别告訴我,你不知道接吻的意義。”
鶴厲沉默了,獨特的經曆讓他在感情上的經驗豐富又貧瘠,甚至不如柏婪。
他考慮了很久,似乎在措辭,半晌,他突然開口:“李凡也會吻别人。”
柏婪愣了。
“腳背、臉頰、嘴唇,用一個沒有價值的吻,換身上少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很值得的交易。”
柏婪深吸一口氣,那股心中隐隐鈍痛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他的聲音不自覺竟然帶上了顫抖:“這就是你對親吻意義全部的了解?”
鶴厲的表情寫滿了無所謂,似乎是不知道這種無聊的話題有什麼可讨論的意義,他兩手一攤:“雖然我非常厭惡我的主人格,但不得不說,他的确塑造了我一部分的價值觀。親吻對于我們這種生來卑賤的人,沒有任何除交易之外的意義,不過是一個嘴碰嘴的無聊行唔……”
後面的話鶴厲沒能說出口,因為被柏婪吞進了唇舌裡。
柏婪猛地伸出手,一把拽過鶴厲的領子,不等他說完,便吻上了那張吐出過無數冰冷話語的嘴唇。
鶴厲的嘴唇很柔軟,和他本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觸感。
柏婪沒有經驗,隻是嘴唇厮磨一下便分開了,分開時他注意到鶴厲殷紅飽滿的唇染上了晶瑩,不知怎麼想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鶴厲蒙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飾地流露驚訝。
他的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迷茫,順着那雙緊握自己領口的手,滑到那因緊張微微滾動的喉結,最後落在那微啟薄唇裡不安分的舌尖上。
柏婪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慌忙後退半步想要解釋,腰卻被人一把摟住。
下一秒,鶴厲反客為主地将他壓在窗戶上,猛地吻了上去。
月光破碎,壁壘崩潰。
柏婪覺得正在親吻自己的不是親密的情人,反倒像是饑渴了許久的野獸。
鶴厲用身體将他整個人籠罩住,低頭含着他的唇瓣用力地吸吮碾磨,像是要将他整個人品嘗過後拆分入腹。然後毫不費力地扣開牙關,纏繞上他的舌尖,貪婪地攫取着每一寸空氣,反複探索着每一處角落。
柏婪任由他索取,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被親得喘不過氣,才想起來用手輕輕錘了下鶴厲的後背。
鶴厲置若罔聞,柏婪受不了地從鼻腔裡發出兩聲哼哼,卻比起求救更像是難耐的低吟,激得鶴厲攻勢更猛,禁锢柏婪腰部的手也收緊了。
柏婪被吻得手腳發軟,感覺快要溺死在這場沒有停歇的進攻裡,為了不做世界上第一個被親死的人,他用剩餘的全部力氣猛地推開了鶴厲。
“你……”
卻在下一秒,又被鶴厲撈進懷裡繼續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