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搖搖欲墜的竹排上,腳下是一汪幽深的淵譚,風刮過水面,帶出些許腥味。
暮色西陲,霧霭沉沉。
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跌坐在衆人腳下,害怕地抽泣着。她哭得肩膀微顫,脊背彎曲出脆弱的弧度,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人群裡的男性面對這副場景都蠢蠢欲動,卻又沒人真的上前。
半晌,一個高大的男人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男人身材健壯,每走一步,竹排都會随着他晃動。
女孩被這動靜吓了一跳,顫顫悠悠地擡起頭,露出一張引人愛憐的小臉。
挂着淚珠的圓眼清純又明媚,少一分太稚嫩,多一分太稠麗,恰好長成了最容易勾起保護欲的模樣。
男人半跪在她身邊,長相冷硬,唯獨一雙眼睛溫柔敦厚。“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眨眨眼,一滴淚挂在她的睫毛上,她開口,聲音也軟軟糯糯:“我叫海蒂,哥哥,這裡是哪裡?我好害怕……”
男人安慰起人十分熟練,低沉的聲音帶着故意放輕的柔和:“這裡是無限廣告的世界,别害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那你會保護我嗎……”
“我會盡力,但你需要跟緊我。”
兩人的交談聲不大不小,人群裡傳來一聲極輕的女人的哼聲。
海蒂聞言像是安心了許多,她乖巧點頭,忍着眼淚,竟真的不哭了。
過一會兒,她悄悄拉了一下男人的袖子,小聲道:“哥哥,你叫什麼呀……”
男人正低頭打量腳下深譚的情況,聞言回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我叫柏廉,你喊我名字就行。”
這是宋茶茶和柏婪的初見,彼時柏婪還是柏廉,而宋茶茶,則是那個在人群裡發出不屑哼聲的女人。
海蒂是她新收的“女兒”,她将人帶來闖關,就是為了檢查她的訓練成果。
很顯然,海蒂還不合格,她的勾引手段和話術都很低級,如果不是那張得天獨厚的臉,恐怕根本沒人會搭理她。
宋茶茶對于海蒂的表現不屑一顧,對于輕易被海蒂勾引的男人更是鄙夷。
她很快也搭上了一個人,叫何成,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穿着樸素,是她們的目标群體之一。
為了給海蒂做示範,她稍微使了點力氣,何成被她哄得團團轉,在她的頭發被水打濕時,甚至直接脫下自己的單衣,光着膀子半蹲在地上為她擦幹。
海蒂經驗不夠卻很聰明,學着宋茶茶的模樣和柏廉說話,舉止談話上都有了很大進步,在宋茶茶看來,海蒂那欲語還休的情态足以征服任何一個雄性生物。
但柏廉卻隻是偶爾打量她兩眼,絕大多數時間他都在認真闖關,甚至委婉地要海蒂保存體力少說點話。
比起何成眼裡赤裸裸的欲望,柏廉看向海蒂時最多有點憐惜。
可是當潭水裡的變異水怪張着鋸齒密布的大嘴咬上竹排時,何成卻自顧自向後方縮去,待爬到相對安全的地方,才像是想起什麼,連忙喊宋茶茶也過去。
宋茶茶對此司空見慣,她沒理何成的呼喊,轉頭想看看海蒂需不需要幫助,卻見到令她微微錯愕的一幕。
隻見那個始終不為海蒂所動的柏廉,此刻正堅定地将人護在身後。
縱使水怪的血腥大口已近在咫尺,柏廉依然擋在海蒂,或者說所有人身前,用從竹排上拆下的脆弱竹竿勉力對抗着。即便因為顧忌海蒂而多了幾處傷口,他也一直沒有将人松開。
海蒂不小心摔倒,柏廉自己胳膊還在流血,卻蹲下用另一隻手摟住她不讓她掉進水裡,男人的臂彎寬厚溫暖,将小小一隻的海蒂徹底護在懷裡,看着就充滿了安全感。
宋茶茶冷眼看着這一幕,微微蹙眉。
在她心裡,男人的行動總是和欲望挂鈎的,面對海蒂的勾引毫無所動的,不是在裝,就是喜歡男人。
可要是不喜歡海蒂,怎麼又會奮不顧身保護她,于是宋茶茶肯定柏廉是前者。
她的目光不自覺多放了些在柏廉身上。
水怪的第一波攻擊結束,竹排被咬掉接近一半,原本寬敞的地方變得有些局促。
柏廉在搏鬥中受了傷,卻沒有立即處理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反倒開始為另一個被打斷手臂的人固定傷處。
海蒂想要幫柏廉包紮,他擺擺手,示意自己隻是小傷。
随即他注意到海蒂微微顫抖的身軀,毫不猶豫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同時蹲在她面前,小聲囑咐着什麼。
像是害怕吓到海蒂,男人眉眼溫柔,聲音低啞:“一會兒我不能拉着你了,你抓住我衣服,躲在我後面,别松手,能做到嗎?”
海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