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廉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像是對待某個流浪小動物。
宋茶茶看着這一幕,半晌垂下了眼,長而密的睫毛斂起神色。
某一瞬間,她竟然有些羨慕。
有多久沒有遇到了?這樣強大又溫柔的人。
海蒂真是好運氣啊。
在宋茶茶的示意下,海蒂固執地要為柏廉包紮,柏廉沒辦法,隻好在安置好其他人後任由海蒂笨拙地為自己包紮。
忽然,竹排一個晃動,海蒂不小心撲進柏廉懷裡,發出一聲驚呼。
溫香軟玉在懷,柏廉卻隻是微一皺眉,随後快速将海蒂扶了起來。
海蒂卻突然落下淚來,哆哆嗦嗦地要往柏廉懷裡鑽,白嫩的手指搭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附在他耳邊輕輕吐息,喉嚨擠出小動物般的哼哼聲:“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讓您受了傷。求您不要丢下我……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最後三個字她放得格外輕,咬字如融化的蜜糖般粘稠,充滿了某種狎昵的暗示。
她的手像是一尾靈動的魚,遊走在蜜色的肌膚間,逐漸向下……
柏廉低頭注視着她的動作,連呼吸都沒有一絲變化。
最後一刻,他輕輕抓住女孩的手腕,開口時聲音平靜:“你……高中畢業了嗎?”
對于油鹽不進的柏廉,海蒂有些不知所措,她眨了眨被水沾濕的睫毛,下意識看向宋茶茶求助。
沒想到,柏廉竟敏銳地抓住了海蒂的目光,跟着看了過來。
看見宋茶茶時,柏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宋茶茶瞬間垂下眉眼,避過柏廉的眼神,但她知道,海蒂還是太青澀,她們已經露餡了。
奇怪的是,柏廉沒有第一時間揭穿兩人,依然允許海蒂坐在他身邊,就像無事發生一樣。
海蒂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之前的問題:“我畢業了……您……”
柏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溫和:“學其他東西之前,還是先學學基礎的包紮知識比較好。”他語氣一頓,又像是不放心地補了一句:“她……也高中畢業了吧?”
海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柏廉在問什麼,她沒有貿然出聲,又看向了宋茶茶。
與此同時,柏廉低下頭,默默将海蒂給自己包得亂七八糟的傷重新纏了一遍。
宋茶茶看着柏廉始終平靜的态度,隻好走上前,替海蒂回答:“不記得了,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會對學曆還有要求吧?”
柏廉包紮傷口的手頓了下,似乎是因為她奇特的腦回路而有些反應不過來,片刻後,他擡起頭緩緩道:“……問的時候沒多想,我隻是想确認,你們沒有受到脅迫或者洗腦,有足夠的的判斷力,知道……”
柏廉頓了片刻,似乎在措辭,宋茶茶貼心地為他接上:“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柏廉沒說話,宋茶茶又開口:“這麼快就發現了,你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我們這種人了吧?”
“嗯,之前遇到過七八次。”
柏廉的外形本來就是她們公司的目标群體之一,宋茶茶聞言并不奇怪。
緊接着,她嘴角忽然彎起一個甜美的弧度,恰到好處的梨渦顯得格外無害。
“你看起來不太喜歡我們這樣做,是覺得卑劣嗎?”
這是個堪稱尖銳的問題,柏廉皺了下眉,低頭認真思考起來,半晌,他搖了搖頭。“成年人有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利,世道艱難,大家各有各的活法,隻要是為了活下去而做出努力的人,我都尊重。”
宋茶茶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旁邊一臉懵懂的海蒂勾勾手指,海蒂眨眨眼,乖巧地起身走到她身邊。
收起矯飾出的柔弱膽怯,海蒂看起來隻是一個年輕而安靜的女孩。
當宋茶茶準備帶着海蒂轉身離開時,身後的人又開口了。
“不過……女孩子的身體和感情都是很珍貴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當做籌碼來利用,如果你們願意,可以來我的公司,處境應該會比你們現在好一些。”
海蒂聞言下意識瞥了宋茶茶一眼,後者隻是淺淺一笑:“不用了。”
笑裡三分無奈三分哀,仿佛有無盡的委屈和苦痛,卻無法言說。
柏廉被她的笑刺得怔了下,沒有再開口。
他不知道的是,轉過身後,宋茶茶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陰冷地看了海蒂一眼,低聲警告道:“不要多話,那是個傻子,利用好了說不定能輕松把這廣告過了。”
海蒂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頭:“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