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在一邊旁聽,氣都不敢喘。
她悄悄拎起水桶,貓着腰打算趁兩人糾纏之際偷偷離開,卻被柏婪叫住。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幹笑着回頭,看不見無野的神色令她尤其擔憂,生怕她那喜怒無常的BOSS殺人滅口。
所幸BOSS被那個人類擁着時,根本就顧不上其他人。
柏婪叫住她後問道:“長長,你有什麼願望嗎?”
長長懵了,柏婪這一句稱得上突兀,她不太敢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柏婪也理解她的猶豫,耐心解釋道:“我們想要離開這裡的話,就需要實現你的願望。”
“我的?”
“其實别人的也可以,但我想要感謝你。”
長長眨眨眼,猶豫片刻道:“那……是不是簡單一些比較好?比如讓你們幫我收拾下房間什麼的?”
柏婪卻搖了搖頭,“廣告沒那麼好糊弄,需要你真心的願望。”
長長心裡其實下意識是想要無野回來當BOSS,但她深知BOSS絕不會離開闊别已久的愛人,于是想了想,道:“我希望你們能夠……殺死薩滿。”
“薩滿?”
“就是那個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
柏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仔細回憶片刻,想起他們曾在安娜貝爾的廣告中聽過這個名字。
薩滿就是那個哄騙神子,讓神子為她獻上靈魂的亡靈之主。
可是薩滿明明在神子的記憶中,已經被抓捕帶走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代替鶴厲成為管理這裡的人?
想的時間有點久,柏婪攬着鶴厲的手有些發麻,他換了隻手,轉頭問道:“方便問一句為什麼嗎?”
“因為她是個以吞噬他人靈魂為生的鬼怪。”長長聲音溫柔,明明說着重話,聽起來卻不像是在恨着薩滿。
“BOSS走前将這個廣告托付給她,一開始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後來,她慢慢開始抑制不住自己的對靈魂的渴求,她在水泡上加了新的咒術,那些跳入水泡的鬼怪的靈魂,一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
“你不是不能接近水泡,怎麼知道的這些?”
“是她自己親口告訴我的。”
長長目光變得有些空遠,像是在回憶。“我來這裡很久了,對這個世界靈魂和肉身的運轉規則也算了解——人類的肉身一旦死去,靈魂則會離體,被召回到被他們稱為故鄉的地方,然後獲得新的肉身。”
“同時,由于記憶是屬于肉身的東西,所以舊的記憶不會被新的身體記住,人類便會遺忘過去。但,刻入靈魂的羁絆卻無法因為身體更換而更新,這也是他們必須抹去我們靈魂記憶的原因。”
柏婪眉頭微皺:“他們怎麼判斷,靈魂記憶有沒有被抹去?”
菲兒有些失神,回答得漫不經心:“我聽說,承載着記憶和羁絆的靈魂,與其他靈魂的重量是不一樣的。”
柏婪又問道:“那……人類不會死嗎?”
“還是會的,因為靈魂的能量是有限的,當靈魂的能量耗盡,人類就會真正死去。”
“可是,鬼怪不一樣。”
長長摸了摸自己的觸腳,她早已習慣這具身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類還是鬼怪,于是說話時語氣也不自覺帶上對鬼怪命運的悲憫。
“鬼怪是沒有故鄉的,離開身體的靈魂隻能漫無目的地在黃昏國飄蕩,直到能量耗盡後,虛無地消散,除非……”
長長頓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嚴肅:“但即便如此,薩滿也沒有資格褫奪他們死後的靈魂。”
柏婪挑了下眉,忽然問:“她可是亡靈之主,你為什麼覺得我們兩個人類能殺了她?”
長長先是一怔,随後竟然笑了。“你們可以,隻要是你們,就一定可以。”
柏婪沒能從長長模棱兩可的回答中套出話,也不好當着鶴厲面問太多,隻好接了這個願望:“好吧,我們去試一試。”
柏婪其實有些猶豫,不隻因為薩滿是亡靈之主,還因為在廣告裡,他發現海底秘密後找薩滿幫了個忙,他承諾讓魚人想起記憶,說服他們離開深海監獄,薩滿這才同意幫他召集魚人上島。
現在他不僅沒能說服魚人離開,還要謀劃着殺了她,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要殺了薩滿?”鶴厲從他肩窩擡起頭,一雙眼睛烏黑潤澤,因為剛剛哭過而蒙上水汽,仿若雨後初霁的空山。
柏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睛。“嗯,這是長長的願望,可以麼?”
鶴厲舒服地閉了下眼,沒有立刻回答,柏婪在一片沉默中忽地意識到什麼。“她曾經是你的下屬吧,如果你覺得不行,我們可以再去問别人的願望。”
鶴厲卻搖搖頭。“沒什麼不行的,要怎麼做?”
柏婪腦中有個簡單的計劃雛形,但他其實不太确定能不能實現。“你還記得在安娜貝爾廣告中,我們怎麼殺死的神子尼尼嗎?”
“用沾了人類靈魂鮮血的銀制匕首。”鶴厲乖巧回答。
“嗯,所以我在想,或許你有類似的銀制匕首嗎?薩滿看不見我們,順利的話,偷襲應該還挺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