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婪認真攪了兩下,一擡頭對上已經光裸上身,坐在床上望着他乖巧等待的無野,不由愣了兩秒。
……脫得還挺快。
無野被所有人稱作哥哥,身體卻意外得青澀,柏婪目光劃過那略顯稚嫩的骨骼肌理,這才想起眼前的人不過也隻有十九歲而已。
柏婪因為平時健身,總有下意識評估别人身材的習慣,不自覺便盯得久了點。
無野想提醒他,但不知該怎麼說,最終,還是慢慢泛起紅暈的皮膚幫他開了口。
柏婪不知有沒有注意到,但總歸是收回了目光。碗裡的藥又有點幹了,他低頭又攪弄了兩下。“開始吧?”
“嗯,麻煩你了。”無野微微轉過身,将後背沖着柏婪,兩人一起坐在床的邊沿,沉默與馥郁到過分濃烈的香氣一同在空氣中蔓延。
皮膚被指尖輕撫過的觸感有些怪異,無野動了動身體,不太自在地開口:“聽說你最近幫了大家不少忙,很多人來我這,提到你都是滿口稱贊。”
“應該做的,我本來就比大家強壯,别的也不會,隻能多出點力了。”柏婪邊回答邊專心緻志地塗抹,無野的身體似乎有些敏感,原本半幹的藥就不好塗,他還總是動來動去,這一會兒已經掉了兩坨在床上了。
“聽說你要教他們拳擊?”無野說話時微微向後偏頭,半長的頭發不小心蹭到肩膀新塗的藥膏,柏婪一皺眉,忽然扶住他的肩膀道:“乖一點,别動。”
無野瞬間僵住,柏婪确認他固定了姿勢,這才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我聽說血畜幾乎活不過二十五歲,雖然是因為長期高頻率的供血導緻的,但拳擊能夠鍛煉身體,說不定能延長大家的生命。即使不行,也能提高他們的防身能力,不至于一直被那些巫祝随意拿捏。”
他回答得認真,無野卻在走神。
乖一點。
這種說給小孩子的話,為什麼柏婪能這樣自然地對他講?他把他當小孩子嗎?居然有人會把他當小孩子?
無野有些驚訝,但奇怪地并不覺得冒犯,甚至有些……愉悅。
柏婪的手掌很溫暖,明明蘊含強大的力量,落到自己身上卻輕柔得不可思議,像是帶着憐惜。
柏婪的确将無野當成了弟弟,在聽見他鼓勵血畜繼續逃跑時,在看到那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皮膚的脊背時,他心疼極了這個比他小九歲的男孩。
他常常對人心軟,卻極少會這樣心疼誰。
或許,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怔愣之際,又是一坨淡綠色的藥膏掉落,柏婪輕蹙了下眉,下意識伸手去接,指尖無意間掃過無野腰際,惹得那人又是一顫。
柏婪沒接住,污漬在潔白床單上暈開,他有些懊惱自己的笨手笨腳,明明以前處理傷口動作很利落的,也不知道今晚是怎麼回事。
“要不你趴我腿上吧,這樣塗方便一些。”柏婪拍拍自己大腿,神情和動作都很自然。
都是男人,此時拒絕反倒顯得奇怪了,無野低頭猶豫了兩秒,随後乖乖趴在了柏婪腿上。
這個姿勢上藥方便多了,柏婪動作也快了起來,不過片刻,一層綠色便覆蓋住了瑩白的後背,沒有留一絲空隙。
柏婪欣賞了兩秒自己的傑作,開口想要喊無野時,卻發覺那人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
柏婪低頭一看,無野臉頰貼在交叉的雙臂上,正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
少年雖然瘦,棱角卻還保留一絲圓潤,此刻一點臉頰肉被擠得嘟起,嘴也微微撅着,毫無防備的模樣像極了神殿裡安眠的天使。
柏婪有些不忍打擾,注視着無野的睡顔,眼中流動着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與此同時,真正的柏婪被困在這具身體裡看着兩人相處,莫名有些不爽。
這具身體在幹什麼?和無野調情嗎?無野又在幹什麼?在勾引這具身體嗎?雖然這具身體是他本人,但他們……他們不才剛認識嗎?
還有,為什麼偏偏這裡沒有對話框了?讓他就像個局外人,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柏婪一陣腹诽,外面的兩人卻是歲月靜好。
無野睡得沉,柏婪不想叫醒他,無聊得開始數起了花,數到第十四遍時,他察覺到腿上的人微微動了下。
無野無意識用臉蹭了蹭柏婪大腿,察覺到觸感不對後,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他有些驚慌地看着柏婪,對上那人帶着笑意的眼,臉騰地就紅透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有臉紅的毛病,表面上還故作鎮定道:“不好意思,最近因為傷口愈合總睡得不太好。”
“沒關系。”柏婪笑眯眯地回,就像在看一個裝模作樣的小孩。
無野似乎有些懊惱,又有些窘迫,但他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下次你可以直接叫醒我。”
“下次?你是要我明天也來給你敷藥?”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無野完全沒發覺柏婪的語氣帶着逗弄,清冷的臉上绯紅越來越濃,像是一輪燃着火的圓月。
柏婪不太習慣欺負小孩,見人連話都要不會說了,便順勢收了調笑:“逗你的,是我擔心你恢複不好,想來幫你敷藥,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