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啊。”水如許又說了一聲。
唐渠知道小狼想了解詳細情況,但他其實也是匆匆忙忙一摸黑,忙碌整晚幾乎沒有休息時間,腿還在隐隐作痛,此刻卻強撐起精神,細細和她說起在河邊發生的事。
“具體緣由還不清楚,等她醒來再問。”唐渠最終補充道。
“警察剛和我打電話,那些人救人前報了警。”水如許說,“他們讓我确認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還好沒出事。”
唐渠覺得對面的人似乎從未說過這麼多話,因此拿着手機聽得格外認真。
“明明前一分鐘,她還在和我通話。”女生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像是也被這一晚折磨盡了精力,心髒剛剛落回胃裡,整個人處于一種缥缈的狀态。
“放輕松,沒事了。”癱在救護車座位上的男子摸了摸口袋,下意識地想找什麼東西。
“我……”
“能第一時間發現問題,你已經很好了。”唐渠感覺自己似是觸摸到了什麼,他坐直身體,将煙盒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口袋,很認真地說,“人失蹤2個小時以内都是尋找的黃金時期,你能想到我,讓我可能為此貢獻一份力量,我很開心。”
對面沉默片刻,最終說:“我想休息一下,過會兒檢查完有消息,可以給我打電話嗎?”
“沒問題。”唐渠這才揚起笑容。
旁邊的護士見慣了生死,但瞅他打了這麼久,也忍不住問道:“家裡人啊?”
“啊。”唐渠愣了愣,說:“是患者的朋友。”
護士瞪圓了眼:“那你是患者的哥哥?”
“不是。”唐渠擺了擺手,“我和患者不認識。”
“各個都做好人好事啊,剛那群小夥子也是,你也是,還陪着不認識的人做檢查。”護士笑道。
“都是生命。”他說。
水如許那頭,正在思考怎麼将消息,通知給方知穗的家裡人。
從海龍給她傳遞的情況來看,現在人還沒有醒,雖然醫生說沒有大問題,但都乘上救護車去醫院了,一個女生在異地,肯定第一時間要聯系親人。
她沒有方知穗親人的聯系方式,唯一的途徑就是……老龐。
這個點老龐肯定還沒睡,不是在熬夜看文獻就是在檢查學生的文章,水如許思考片刻,還是撥通了那個回學校後基本再沒進行過聯系的手機号。
對面接電話的速度很快,是一個溫柔的女聲,聲音裡帶了些許驚喜:“阿許?”
“龐老師。”水如許開口,顧不上讨論别的事情,“方知穗在海市進醫院了。”
龐輕桦的聲音凝重起來:“怎麼回事?”
水如許将今晚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赅地進行轉述。
“幫我定張最近一班到海市的機票,我現在聯系她家長。”龐輕桦當機立斷,但當她聽到水如許在另一頭的沉默後,突然反應過來,聲音又變得溫柔:“機票我自己定就好,到了會和你說,你明天可以幫我開個小組例會嗎?”
“我現在沒做什麼研究。”水如許拒絕的,“陳師兄、丁學長……”
“陳襄他們出國做彙報去了。”龐輕桦打斷她,“明天幫我記錄一下這周學生們幹了什麼就好,可以嗎?”
水如許輕吸一口氣,沉默片刻,最終說了句可以。
她揉揉太陽穴,打開那個出事後便被“折疊”的群組,找到最新的學生彙報材料,一一下載。
月亮被烏雲藏住,窗外一片漆黑,偶爾有幾個聚餐回來的學生吵鬧着走過,叫嚣着長夜漫漫。
她蓄謀已久的那個計劃,卻在這漫長的一夜,徹底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