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養成習慣了。”
陶方然最好的朋友雲猶青說。
“我真的養成習慣了。”
陶方然在沙發裡縮成一團重複,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雲猶青在她旁邊的小矮幾上放下一杯溫水。
“你不是要拿捏她嗎,怎麼現在好像是你反過來被她拿捏了?
“她是不是很聰明啊?”
陶方然皺着眉頭擡起腦袋,欲言又止。
最後,她還是不情不願道:“雖然很想否認,但是她這個人确實很聰明。”
林松雪,從小名列前茅的好學生,腦子好用得要命。
要說她有什麼不擅長的,大概就隻有人際交往了。
比起人際來往,她更喜歡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林松雪從小就愛看書。
陶方然和她截然相反,愛鬧騰。
她也在林松雪看書時鬧騰過。
不出意外,被林松雪瞪了。
她一下就老實了,然後換個地鬧騰。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所以,小的時候她還挺怕林松雪這個姐姐。
很兇,不好相處。
現在她長大了,膽子也大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不僅不怕,還勇于搞事。
比如要給姐姐存下1TB的黑曆史。
既然要存下這麼多黑曆史,她就不能一直被林松雪拿捏。
“不行,我得把主動權拿回來!”
雲猶青看着陶方然,好似能看到陶方然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捧着水,眨了眨眼。
“哇哦,燃起來了。”
她拿起手機當話筒:“請問您對此有什麼計劃嗎?”
陶方然配合地坐起來,靠近她的手機說話:“第一步,改掉養成的習慣。
“我,陶方然,絕對不會再主動抱林松雪!”
再堅定地補一句:“我再主動抱她我就是狗!”
雲猶青:“聽着有點像flag。”
陶方然:“噓~别說不吉利的話。”
雲猶青抿唇,比了個拉拉鍊的手勢。
聊完自己,陶方然也沒忘記關心朋友的情感生活:“最近和你家那位都好吧?”
雲猶青的臉上立馬出現一對小酒窩,笑得那叫一個甜美:“超級好~
“我現在特别幸福~”
因為找到了對的人,因為有了很多确定的愛,所以特别特别的幸福。
陶方然見狀,欣慰地伸手摸摸她的臉:“看到我們雲老師這麼開心,我就放心咯~”
她最好的朋友雲猶青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她也是!
…
林松雪這頭也很開心。
因為陶方然主動抱她了。
她的女朋友顯然已經習慣了她們的親密接觸。
這很好。
如果她能想起來過去的事,那就更好了。
——可我沒有。
夜半時分,林松雪睜開眼睛,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
耳朵裡戴着耳機,裡頭還放着陶方然的吉他彈唱。
她沒有想起來。
沒想起來自己是如何挑選送給陶方然的吉他。
也沒想起來從前她如何暗戀陶方然,又是如何鼓起勇氣表達愛意。
陶方然答應她的那一瞬間,她一定喜出望外,很開心吧?
可是她忘了,她不記得了。
她甚至在那場車禍後,将陶方然也一并忘了。
萬一以後也想不起來呢?
萬一以後隻能想起零碎的過往呢?
萬一……
萬籁俱寂中,巨大的茫然驟然降臨在林松雪身上。
她抓緊身上的被子,又一次感受到了無措。
正如她剛從昏迷中醒來時,被迫面對空白世界的無措。
林松雪,你該怎麼辦啊……
……
又是新的一天。
陶方然今天去醫院去得比較早。
踏入病房前,她不忘督促自己:不要主動,不要被拿捏!
警示完畢,推門而入。
入目便是站在窗邊的高挑身影。
靜靜的,沒有因她開門的動靜而回頭,像在走神。
陶方然皺了一下眉頭。
不太對勁,林松雪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回頭看她,沒有主動要抱抱——當然,不用抱抱很好。
但房間内安靜的氣氛讓她不自覺放輕腳步。
輕手輕腳放下包後,她悄聲向護工打聽:“阿姨,她這是怎麼了?”
護工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我也不太清楚,我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了,好像遇到什麼難題了,說要靜一靜,我現在都不敢大喘氣。”
陶方然了然,也壓低聲音:“噢,要靜一靜是不是?那我走了。”
不要打攪松雪姐姐的思考時間,這是她從小學到的。
結果她剛摸到包的邊邊,林松雪的聲音就傳來了:
“然然,你來了。”
明顯的後知後覺。
好,走不掉了。
陶方然收回手,沖護工道:“姨你出去大喘氣吧,這有我。”
護工阿姨應好,立馬給她們的二人世界騰地。
陶方然走到窗邊,跟着林松雪一塊往望外。
還是那片被雪壓着的草地,還是那幾顆光秃秃的樹,沒有任何變化,也什麼好看的。
她雙手環胸,扭頭看林松雪,正要開口,頓了一下。
她往林松雪面前湊了湊,盯着林松雪的臉看。
兩秒後,她才敢開口:“你在不高興啊?”
語氣裡還有點意外和不解。
林松雪沒否認:“嗯。”
陶方然一下就好奇了:“為什麼?有人惹你了?誰啊?是什麼知道林總在修養不見人,還非要見你一面的沒禮貌的企業老總嗎?”
好長的一串話。
林松雪聽得不禁輕笑出聲。
但也隻笑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成那副冷靜到低落的模樣:“不是,也不會有外人來的。”
林務青說過,她休養期間不會有任何外人打攪。
她相信自己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