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她是叫這個名字吧?”
“不。她是揚州瘦馬,這名字是買她的人給起的,她的真名……我也不知道。就如同我也不知你的真名。”
“你喜歡芙蓉糕?好巧,我也喜歡。”
“是嗎?可你分明每次把馬蹄山藥糕吃個幹淨。”
“金盞,黃金千兩一盞燈。”
“金盞?很好聽的名字。”
“金盞,金盞,金盞!”
沉浸于思緒的金盞忽聽那腦海中的聲音似乎跑出來了,就在他耳邊。
他一愣。
下一秒,他被人一拉,拽入牆角。
幽香浮動,隻不過不是蘭花香。
待看清面前強迫他抵住牆角的人是誰後,他驚訝道:“怎麼是你!快松手,叫江蟬瞧見可怎麼辦?”
金盞心裡生出一種‘背叛’了好兄弟的錯覺,連忙推開洛成玉。
洛成玉卻不依,根本不肯撒手,一來一回,被金盞用力一推,‘砰’地撞在對面的牆上。
“咳咳咳。”洛成玉不會武功,盡管金盞留着分寸,但仍叫洛成玉震得五髒六腑痛。
“可是你動手在先。”金盞見洛成玉如此不堪一擊,自然有種欺淩弱小的勝之不武,便出言道:“可有哪裡痛?”
洛成玉不語,默默站起身。向來愛幹淨的小姑娘竟然連身上的灰都沒來得及撲幹淨就走上前去,惡狠狠地盯着金盞。這眼神實在兇狠,帶着天然的上位者的指責與淩厲,加之洛成玉年齡小,诨像一頭蟄伏的山中幼虎,蓄勢待發。可惜幼虎畢竟還是幼崽,還不懂得在羽翼未豐前收斂鋒芒,故而這眼神反倒讓人生出十足的戒備和警惕。
這時金盞才意識到這姑娘的不對勁。雖說往日他也能從洛成玉身上察覺出她對他的不屑,可今天洛成玉眼神裡分明是明晃晃的恨意。當即問道:“你為何這樣看着我?”他擰眉,心裡也聚起一股火。
當日初見,那聲‘泥腿子’他聽得一清二楚,不過是不屑于和一個小姑娘計較罷了。又念在她同江蟬關系匪淺,他才一再裝作不在乎,盡量寬和以待洛成玉。不想這讓來讓去,竟讓她得寸進尺!
由此金盞冷笑一聲,不客氣道:“你再拿這種眼神盯着我,我可要給你點苦頭吃吃,叫你長長記性。”金盞骨子裡的邪獰像是寒氣一般散出來。修長的手指輕撚,羽刃霎時錯開,交錯如犬牙,冒着寒光。
盜聖又不是什麼大俠,自不是光明磊落之人。
若今天在此的不是江蟬的心上人,金盞說不定就要廢了對方一隻眼!
說時遲那時快,金盞已經一個躍步,趁洛成玉還沒反應過來,一掌扭住洛成玉的肩膀,隻稍稍用力就叫她忍不住痛呼出聲,伴随着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嗚咽。
洛成玉被金盞死死壓制住,動彈不得。
“你這丫頭今天是吃錯藥了!”金盞見洛成玉都這樣了還是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不免奇怪,湊近到她耳邊故意笑問:“怎麼?我是刨了你爹的墳,還是殺了你親娘啊?”像今晚這樣的江湖人士,說起渾話來一個接着一個,葷素不忌,落在宮廷裡長大的洛成玉耳朵裡,十足十的挑釁不敬。
“你!”洛成玉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手臂用不上力,一使勁就尖銳的疼。整條手臂像是和身體分離了似的,一點也不聽使喚。但是她不肯自己說出求饒的話。盡管眼淚在打轉,但她還是憋回去,明亮的眼睛不懼金盞逼近的臉龐,厲聲質問道:“你憑什麼侮辱我……侮辱貴妃!”
“什麼?”金盞回想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洛成玉這突如其來的責問是指哪件事,“我侮辱貴妃什麼了?”金盞隻覺得洛成玉中邪了!
“她與皇帝恩愛,卻被你這淫邪的小人說成是狐媚勾引,她才不是那種人!你紅口白牙地編造這種豔聞來侮辱她,我……”洛成玉上下牙齒都在打顫,顯然是激動至極。
金盞不明所以,“我這不是為了吸引那些侍衛的注意力?随口說的罷了。再說,不是你讓我盡量拖住那些侍衛,給江蟬偷天換日,救走馬萍蘭二人争取時間嗎?”金盞委屈十分。他盡心盡力拖延時間,為此輸出去不少金豆子呢。
雖然這金豆子也都是他從盧府裡順的……但是都已經進了他金盞的口袋,他還能拿出來,足以見得他的付出和誠意。誰想不過是說了些豔聞,就惹得洛成玉如此惱怒,真讓他寒心。
更何況,他說的也不全是編造的謊話!
“你真是莫名其妙。”金盞冷嗤她。
“我就是不許你侮辱她。憑什麼,你們根本連她的面都沒見過,根本不知道她是個多麼好的人,卻肆意地用你們的惡意去揣測,去臆想,隻為了滿足你們那點龌龊心腸。”洛成玉一字一句,“你還要編造一個離奇的死因給她是嗎?叫她死也不得安甯,叫她要永遠被你們這些低劣的人笑談議論是嗎?”
“我編造?”金盞冷哼,“你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在乎貴妃的死活清白?”金盞的臉幾乎就要貼在洛成玉臉上。沒有一分一毫的暧昧,隻有劍拔弩張的敵意。
“我是——”
“金盞,松手!”
忽地,厲風襲來,少年清亮磁性的聲音帶着少有的急切。
霎時,兩力一撞,煙塵四起。
“金—盞—”
那少年一字一句,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