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才發現對方身上傷口縱橫,血液凝結成塊幹涸在衣服上,他因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在陽光下皮膚幾乎快要變成透明色一般。
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力氣還是那樣恐怖。剛才洛成玉被鉗制的刹那,她以為是一座鐵鑄成的山壓在她身上,一點空氣都無法流入她的身體。
呼延白與她相對而站,俊美的臉上忽然有了些微笑。
“怎麼?還不動身嗎?”他冷厲的目光寸寸掃視過洛成玉。
洛成玉忽覺得被掃視過分皮膚開始發熱,甚至有些癢痛。
她不敢再耽擱,快速下山。到了山腳下,依稀能看得見附近的院落了,她才扶着一顆大樹喘氣。
這時候,皮膚的不适更明顯了。洛成玉心慌得厲害,随便拿手去抓露出來的皮膚緩解癢痛。誰想,剛一摸到,她就又吓了一跳。
她手臂上的皮膚開始發紅,像是有血要滲出來一樣,輕輕一碰就起了顔色更深的紅痕。
洛成玉徹底傻了。
難道那個人沒吓她?那顆藥丸就是能讓人變成血水的斷魂丹嗎?
這世上真有這種怪藥?
洛成玉心亂如麻,好不容易跑回家逼自己冷靜下來。
她喝了杯冷水,接着就一動不動坐在床上,過了有一會她的思緒才清醒下來。
世上無奇不有,她不是已經見識過了江蟬所中的怪毒嗎?
那個是毒發時散發異香的,這個是毒發使人變成血水,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洛成玉冷靜下來後,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她戴上帷帽,先是在醫館請人給自己診脈。結果是大夫診不出什麼,隻建議她再去找找其他名醫診治。
洛成玉無法,眼見着時間不多,隻能按呼延白的要求買了金瘡傷藥等再次前往山上。
這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白日溫暖将盡。熱與光的西斜,寒與黑再次接替,籠罩着偶有野兔跑過的荒山。
“解藥。”洛成玉把一袋子金瘡藥緊攥在手裡,另一隻手伸出。
呼延白的情況比白天還要糟糕許多。他未凝血的傷口還在順着簡單包紮過的地方滲血,方才她進山洞的時候,他甚至好像已經昏睡了過去。隻是在洛成玉想要上前一步查看的時候醒了過來。
呼延白的表情比白天還要冷血沒有人味,像個冤死的鬼魂一樣。
他掏出一顆藥丸扔給洛成玉。
洛成玉趕緊服下,但是她沒着急把手裡的東西扔給呼延白。而是暗自等待,直到胸膛裡那股火燒般的感覺褪去時,她才在呼延白幾乎要失去耐心的眼神中将傷藥扔過去。
“如此,我們可就兩清了。”洛成玉一邊說一邊後退。
“兩清?”呼延白縱然再強裝鎮定,但聲音的虛弱沙啞已經掩蓋不住疲憊。“解藥需分七天依次按時服下,明日你再帶着保暖的衣物和食物水過來。”
“!”洛成玉攥緊拳頭,“卑鄙小人。”她咬牙切齒。
呼延白置之不理,專心為自己撒傷藥重新包紮。
“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我不會讓你死的。”
過了一會兒,呼延白似乎又想起來自己該安慰一下洛成玉。
在他眼中,這個弱小可憐的中原姑娘沒有任何拒絕他的權力和實力,他允許她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何況……
呼延白忽然動作停頓一瞬,借着外頭愈發明亮的月光盯了一眼洛成玉的面容。
确實……很美。
呼延白收回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漠北的美女無數,可他從未動心過。當然,對于前任大祭司荒唐的預言,他也一笑而過。
可這次,他忽然想起了前任大祭司的話,心意微動。
“希望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洛成玉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不這麼想。
等待呼延白給她解藥,無異于引頸就戮。這樣的人,哪有什麼誠信可言。
“當然。”呼延白放緩了語氣。
洛成玉偷偷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卻在即将轉身的一刹那瞥見角落的東西。
一開始她以為那是呼延白的衣物,直到她着清亮的月輝看清上面的花紋。
那是——
江蟬的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