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既然這樣說,”秦谙西伸手奪水,“這瓶水你也不要喝了。”
她一言不合就動手,陳恃沒預料到,倒真讓她将手裡的水奪了過去。他目光下垂,視線落在她的眼裡,嘴角輕抿,似是無奈,“你不講規矩啊。一聲招呼不打就搶?”
“你都說是搶了,我還要提前跟你打招呼,我缺心眼兒嗎?”秦谙西語氣微嘲,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嘲笑。明目張膽地笑他。
她性子上來了嘴皮子就厲害,陳恃隻得熄火斂聲。眼一瞥,就見着了那瓶水,不過他心思一時間倒沒落在那水上,而是在那隻削蔥根般的手上。
秦谙西的那雙手生得極好,白如瓷,又嫩如水,讓他想起了老家爺爺手上那塊玉璋,玉脂一般的白,既有脂膏一樣的瑩潤感,又有玉一般的清透質感。
心思一收,他半真半假地打趣道:“你心眼兒這麼多,再怎麼着這話也輪不上你。”這是說她缺心眼兒那茬兒。
秦谙西也不多想,這話她聽着權當陳恃是在誇她,畢竟在她的語系裡,像“心眼兒、心機、城府”這類詞都算是好詞。
陳恃顯然對他那瓶水也不上心,幾個來回,那水他也不要了。人換了個站姿,原本挺闊的背脊卸下了力道,變得懶散些許,話題就拐到了近邊上的事兒了,“這個周末吳禹他們要去爬山。怎麼樣,跟我們一道兒去?”
“爬山啊?”秦谙西不是很想去,所以話從嘴裡出來就有些慢慢吞吞的。
陳恃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喜歡爬山?”
秦谙西将兩瓶水在手裡丢着玩,視線一直跟着水走,“山有什麼好爬的,也沒什麼好看的。”
陽城雖多水少山,但她小時候也沒少像個野猴子一般這山蹿過、那山爬過。大概也是小時候玩多了,也體驗過了,所以長大後聽誰說要去哪裡爬個山,她都敬謝不敏。
陳恃打量着她的神色,“不想看日出?”
“見過了。”秦谙西有些不以為然。
“一覽衆山小的體驗不想再有?”
“想有那份心境得事先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走上去,不然光是做纜車是沒那份心境的。可要按你說的想要有‘一覽衆山小’的視覺體驗,那山得多高啊?!”秦谙西又不是沒體驗過一覽衆山小的滋味,有過一回就好了,再來一次對她來說體驗又不會增加,這樣一來那就是個賠本買賣,她同樣敬謝不敏。
她想要的,不想要的,心裡門兒清,但凡是拿定了主意誰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陳恃望着女生在灑金日光下的笑顔,若有所思。
*
晚上七點,陳恃回了宿舍。吳禹躺床上打遊戲,外放的聲音充斥着宿舍。
陳恃說他,“你也不注意公德。”
吳禹吊兒郎當地哼笑了一聲,“宿舍就我一個,公德給誰看?”
陳恃将書放在書架上,問:“費斯呢?”
“費斯抱着他的經濟學不知道縮哪兒角落去了。”吳禹說到這裡剛好一把打結束,偏這一把還打輸了,他沒意思地歎了聲氣,将手機丢到了一旁,坐起身,道:“你們一個兩個的早把畢業以後的路都安排好了,偏就我還不知道前路呢。”
陳恃見不得他這副哀婦的作态,剛伸手倒了一杯水,正打算喝,聞言便頓了頓,“你少來,我們幾個誰不知道誰的底細。”
“嗳嗳,我哪一點說錯了。”吳禹大呼冤枉,“我能靠爹,合不成你們不能啊!”這一個兩個不僅是爹比他爹能耐,人也比他自個兒厲害,如今還不興得他牢騷幾句了。
陳恃嫌他老調重彈,不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