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深夜,趙晴曦在睡夢中被一陣尖銳的争吵聲猛然拽回現實。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心髒因這突如其來的驚擾劇烈跳動。聲音從客廳傳來,劃破夜的甯靜,透着一股令人膽寒的憤怒。
趙晴曦光着腳,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客廳裡的景象讓她瞬間清醒。母親許如筠與繼父馬奧諾扭打在一起,大聲指責道:“每天晚上都喝到半醉,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你憑什麼罵我!”
繼父馬奧諾滿臉不耐煩,眼睛裡布滿血絲,一把拿起餐桌上的煙灰缸砸到母親許如筠頭上,大聲吼道:“隻是一起喝酒,整天隻會抱怨煩死了!”
煙灰缸落在地上摔碎一角,母親許如筠捂着腦袋單手向對方揮拳,“你想殺了我嗎?”
“你們别吵了!”趙晴曦眼見母親被打,驚恐地大喊沖上前去,試圖阻止這場可怕的沖突。
然而,她的繼父此刻已被憤怒和酒精沖昏了頭腦。在她靠近的瞬間,繼父一個轉身,粗壯手臂揮舞間,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趙晴曦臉上。她整個人被這股力量打倒在地,臉頰火辣辣地疼,耳朵也嗡嗡作響。
“你不睡覺,管大人的事做什麼!” 母親許如筠帶着暴躁的把她擋在身後,“回你的房間去。”
繼父馬奧諾兇惡的眼神看過來,趙晴曦既怕又想幫助弱勢的母親,但兩個爆發矛盾的人互相揪住對方不順眼的地方,如仇人般不停歇的争執……從國内到國外,場景變了,人物變了,但演繹的内容千篇一律。她回到房間躲在被子裡默默流淚,隐隐不斷地吵架聲像荊棘絞住心髒……
放學後,趙晴曦在小巷口站了許久,才看見一道瘦小身影抱着足球,步伐拖沓的緩緩走來。
“卡拉梅洛,你今天來的好慢……”
走得近了,當兩人目光對視在一起時,不約而同指向對方的面部,“你(曦)的臉……”
“哈哈哈……”原本各懷心事表情沮喪的兩人忽然笑起來。
“卡拉梅洛,你的臉怎麼被劃破了?”
“因為媽媽昨晚生我的氣,用酒瓶子打我……姐姐你的臉又是為什麼腫起來?”
“我是被繼父扇了一巴掌。”
笑容從兩人臉上漸漸褪去,卡拉梅洛稚嫩的面容流露出悲傷,眼眶泛紅,緊緊抿着嘴唇,倔強的不想讓眼淚流下來,“曦,我要怎麼做,媽媽才不會生我的氣。”
趙晴曦無法做出回答,這同樣是她心底的困惑。
但看着男孩傷心的模樣,她隻能以幹澀的言辭鼓勵道:“等你長大能賺很多錢,她肯定特别高興。”
“嗯,我要成為大星球!給母親買大别墅,她肯定不會打我。”卡拉梅洛重重點頭。
趙晴曦開玩笑的從書包裡拿出紙筆,“作為你的頭号粉絲,先給我簽第一個名字吧,等你出名,我就把它賣了賺錢。”
“曦想要多少簽名我都會願意!”流暢秀氣的字母寫在筆記本上,男孩端詳片刻,又畫了一顆愛心,寫上她的名字,“等以後我的簽名值錢,這絕對是獨一無二絕版款式!”
兩人相會一笑,仿佛受到的委屈與煩惱一同消失。
春去冬來,趙晴曦在佛羅倫薩已然度過一年,三百多個日夜,如三千日夜漫長,除了與卡拉梅洛玩耍時感受到快樂,她變得沉默,盡可能表現出乖巧,筆和紙,是她探索自由的新大陸。
雖然佛羅倫薩冬天的溫度在0度以上,潮濕的濕氣滲進骨子裡,令來自北方的她十分不适,冬日太陽落下,她幫着母親一起打理餐館的生意。
物價上漲,原本以物美價廉為賣點的餐館,在這片貧窮郊區經營受到很大影響。常在外喝酒的繼父馬奧諾,認識了不少狐朋狗友,對足球産生濃厚興趣,妄想從中挖掘出一夜暴富的門道。
趙晴曦剛将餐桌全部擦拭一遍,就聽見門口繼父馬奧諾大嗓門的哼唱順口短調。
他摟着一位身着藏藍運動服的絡腮中年男子,晃晃悠悠走進餐館,手裡握着半瓶酒,時不時往嘴裡灌兩口,“球隊趕在聖誕節前赢了比賽,讓我賺了兩百歐,你這個教練是大功臣,今晚的餐酒由我包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