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寝殿内,江清月坐在塌上發呆,目光發直地盯着某一點,面上表情倒很是豐富,頻繁變化。
若這時有人在側,定是要大喊一聲——完了,這人傻了!
其實她隻是在與腦中的系統對話。
江清月奇道:“所以,你重新找上我,是想讓我繼續做任務?”
系統猛點頭:【是的!但具體任務有變化——由于劇情線被打亂,該小世界的運行規則也出了問題,人界災害頻發、民不聊生。再這樣下去,整個世界都會被毀滅。】
【由于您之前任務完成度非常高,所以系統權衡之下還是選擇了宿主,來完成修複劇情線的任務。】
修複劇情線,顧名思義就是将劇情上崩壞的部分重新調整,讓之回歸原本的設定。
聽着系統的誇贊,江清月罕見地默了一瞬——她之前的任務完成度稀碎,本人死遁也失敗了,到底是哪裡讓系統覺得她有能力完成這項任務?
但系統好像生怕她會反悔一般,連聲道:【宿主請放心,本系統已經為您争取到了補償——】
随着毫無生機的機械音落下,幾乎是同時,江清月便感覺四肢百骸被靈氣盈滿,四面八方的靈氣像是歸巢的幼鳥一般飛撲進她的丹田中。
不過十幾息,她便覺自己幹涸的丹田微微發熱,竟是在一瞬間便完成築基,跨過修真路上一大關口成了真正的修士。
靈流還在繼續湧入,直到凝出顆金丹雛形時才勉強停下來。
系統雀躍道:【這隻是您上一世靈力的四分之一,完成修複劇情線的任務,便可完全獲得上一世的全部靈力啦!宿主,您喜歡這個補償嗎?】
這就是在誘惑她吧?可惡,還真的被誘惑到了!
江清月道:“好,我接了這個任務!”
雖說接任務時豪言壯志,但真正做起來,她便感覺到了理想和現實的參差。
紀行雲将她帶回來後,便總是不見人影,比起師尊當年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然是一脈相承,都喜歡放養。
除了桌上的通行令牌和經常更換的功法秘籍,她實在看不出紀行雲竟還來探望過,也不知他是何時來何時去。
看來,修為降低了,她的警惕性也跟着降低了。
江清月赤腳下榻,走到桌邊拿起那本邊緣略微毛躁的小冊子,來回抖了抖,又百無聊賴地坐了回去。
早在她還是剛入門的小弟子時,便已經将這些書看過無數回了。這本《清心訣》看着有些年頭,好似是她送給紀行雲的那本,不想現在竟是物歸原主了。
但今日,她“嘩啦啦”翻閱着《清心訣》,卻是一點也靜不下心來。
這些天,紀行雲不出現,她正好樂得自在,拿着通行令牌将昆侖山派逛了個遍,四處打探消息,期望能找出個由頭下山。
昆侖山派的山門結界極嚴格,除了經常下山采買的人員,其餘弟子皆需要禀報了峰主,得到首肯才能下山,違者重罰。
江清月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小身闆,确定抗不下戒律堂長老的一擊,于是決定與采買弟子打好關系,曲線救國。
一百年過去,昆侖山派的大緻陳設大緻都沒變,人員更新疊代,但都是一樣的喜歡八卦閑聊。
她沒費什麼力氣,便同一些天真無邪的小弟子打好了關系,甚至還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些年發生的各種大事小事。
一百年過去,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他們的師尊在仙魔大戰中為鎮壓魔族戰死、紀行雲成了昆侖山派的宗主、還有她……成了修仙界人人喊打的魔頭妖女。
一小弟子嗑着瓜子,嘴皮翻飛,眼裡全是鄙夷:“我一想到自己竟然和江清月師出同門,就感到惡心。這種膽大包天忘恩負義、背叛師門迫害同門的人,就是神魂俱裂都死不足惜,我還要誇一句死得好、死得妙!”
另一人接話道:“就是就是!若不是她死的早,我見了也要上去同她過上兩招的!”
就在旁邊聽着的江清月本人:“……”
——風評被害!
這是造謠,純粹是造謠!
那小弟子見她面色古怪,忙“呸呸呸”将嘴裡的瓜子皮吐了個幹淨,驚慌道:“你不會是宗主派來的間諜吧???哦,不是,不是就好!可吓死我了,宗主他不讓我們在昆侖山派聊這些東西,說是造假傳謠雲雲……要我說宗主還是太善良,竟然還為妖女說話!哎對了,你可千萬别把我供出去了,要不然下次偷吃零食不帶你……”
江清月聽着他在耳邊叭叭,心裡五味雜陳,半晌才回了一個“嗯”,勉強保住了他們一起偷吃零食的革命友誼。
可她百思不得其解——在她還是昆侖山派大師姐的那幾年,自問沒得罪過什麼人,就算實在不喜某人為人處世之風,也隻是默默遠離不與人交惡。
到底是和她有多大仇恨之人,才會在她死後一百年傳這種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