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天啟宗弟子急道:“師姐,這可是宗主給你的獎賞!要不換一件吧?正好我這裡也有防禦類的法器……”
孟今朝搖搖頭,将那名小弟子的法器塞回去,回頭對那名手足無措的轎夫道:“你收着便是。若是不能護人性命,這件法器也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那轎夫就算再不懂,看到衆人的反應也明白過來,不住的道謝。
江清月正同系統讨論後續劇情線走向,聞言擡頭望去,眼中浮現出幾點欣賞之色——此女心智品格上佳,來日必能成大器。她以多年來的養孩子經驗做擔保!
就在這時,幾聲細小的簌簌聲被風吹過來,是站在一旁的仙遊宮衆弟子。他們或垂手或抱肩,面上神色很是不屑,偶有耳語交談傳來——“天啟宗真是給修仙界丢臉,竟是連一個小小轎夫也要百般巴結?”
“……他們宗門傳統一向如此,聽說宗主也是個慣會阿谀奉承的。”
“呵,這種讨好别人的手段我們可學不來,也不需要去學。”
衛闫嘴角噙着一絲笑,他眼皮一掀,正巧對上江清月的目光。衛闫一愣,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同幾名仙遊宮弟子先行一步進了山神廟。
直到紫色衣袍消失在門邊,江清月才收回視線——果然,她還是最讨厭仙遊宮的人。
她站起身來,揚聲道:“姑娘們,聊完了沒,要幹正事啦!”
聞言,幾名弟子也顧不得圍在轎夫身邊、教他如何使用法器,忙不疊地奔過來,其中還夾雜着一兩句對山神廟内景象的猜測,裡面該是一幅怎樣的血肉煉獄?
卻不想,剛踏進山神廟,衆人便傻了眼。
廟裡陳設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積灰的案台結着蛛網,上面擺着幾個缺角的盤子,幾根燃到一半的香燭,除此外什麼都沒有,就連廟中常常擺放的神像都沒有——全然不似他們想象的那般血腥可怖。
隻是内裡氣味實在算不上好聞,是一股長久地瘀滞在廟内、陳腐朽敗的味道,推門時便裹挾着塵撲面而來,直将衆人熏了個倒仰,幹嘔不止。
仙遊宮衆弟子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五感全部封閉起來,這裡實在是太髒太亂太惡心了!
江清月正狂扇面前空氣,祈求能扇走令人作嘔的味道,忽然肩膀被人碰了碰,轉頭看去是孟今朝。她捂着鼻子,甕聲甕氣道:“道友你看,這是什麼?”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江清月看見了地上有數滴形狀規律,色澤怪異的圓形印記。這印記整體呈紅褐色,仿佛是某種液體滴落造成的,且分布廣泛,細看去整個廟的地闆上都有。
江清月若有所思:“……好像是血。”
“血?”衛闫湊過來道,“這裡連具屍體都沒有,哪來的血?”
江清月翻了個白眼,正想開口跟這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好好講一講,眼前卻忽的恍惚一瞬——她好似靈魂出竅,在不斷的升高、升高,最後竟是升到了半空,以一種十分詭異的角度注視着山神廟中狂扇風的一群人。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但下一瞬,她又猛地從空中掉落,直直摔進自己身體裡面,摔得她頭昏腦漲,差點條件反射将肩上那隻手甩飛出去,還好趕在最後一刻看清了孟今朝的臉。
她松下精神,聽到孟今朝擔憂的聲音:“……你臉色很差,還好嗎?”
江清月想搖頭,但又不受控制陷入幻境,以方才俯視的視角、清晰地看着廟中的自己,正在被孟今朝拍着肩膀安慰。
視角切換混亂,她的頭腦卻是愈加清醒——不,這不是幻境!而是她附在紙片人身上的那縷神魂,正在同她共感——有東西動了藏在轎中的紙片人!
思及此,江清月立刻催動靈力将神魂召回。下一瞬,不斷顫動的靈台猛地靜下來。她緩緩睜開眼,果然又看見了孟今朝擔憂的臉。
“……道友?”
“我無事。”
江清月擺擺手示意她放心,眼神在廟内四處搜尋—— 此行上山共十一人,那名帶路的轎夫也早就随他們一同進入了廟中,所以……是誰在外面?
或者說,是誰在上面?!
江清月猛地擡起頭,果不其然在房梁半空中,看見了幽幽挂在半空中、一蕩一蕩的紙片人。
她心中猛地一震,眼睛緊緊盯住上方。
那房梁不僅挂着那張沒了魂的紙片人,還挂着數不清的紅色嫁衣,正在随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