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街道上,兩波人各站一側,魏音塵以一己之力将火藥味拉到頂峰。
那群少年面面相觑,不知是何處惹到了這位将将碰面的修士。
江清月見她這樣,便知曉魏音塵是誤會了,心内大囧。她對迷茫的孟今朝擺了擺手,然後扒拉開魏音塵放在劍柄上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側,清了清嗓子介紹道:“這位是昆侖山派的魏仙師,那邊的人你們也都知曉了,是本派的宗主。”
紀行雲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
那群少年人的眼睛跟着江清月的話左轉右轉,越瞪越大,沒練出城府的臉上一點事都藏不住,明晃晃寫着幾個大字——這是真的嗎?!
——今天踩到狗屎運了,竟然在這種窮鄉僻壤裡連遇兩位大能!
介紹完,江清月掃了衆人一圈,這才發現那群黃衫弟子中竟還夾雜着幾個紫色衣服的。
與天啟宗弟子簡單直白的仰慕不同,仙遊宮中人就算是敬佩,也敬出了九曲十八彎,斷斷不能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在一衆雛鳥般的天啟宗弟子中,活像幾隻昂首挺立的彩毛錦雞。
而其中,挺得最直的當屬衛闫。
本就不是正式會面,江清月也沒那個精力去教導他們尊敬長輩。她三言兩語将幾人出現在此地的原因講了,接着道:“天啟宗距離此地頗遠,你們怎麼會來這麼遠的地方除魔曆練?”
孟今朝道:“宗主與天罡宗宗主一向交好,得知天罡宗管轄地區内發生了這等惡性事件,特讓我們來此相助。”
說完,她頓了頓,接着道:“隻是沒想到學藝不精,不僅沒找到魔物,反而誤入迷陣,且其中景象十分……怪異。後來便遇到了仙遊宮弟子和諸位前輩。”
江清月聽懂了——原來不是兩個宗門約好一起行動,隻是半路遇上了。
隻是……天啟宗和天罡宗交情很深?
江清月回想起紀行雲說的那些傳聞——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能體現出人的品行,看來天啟宗這位宗主倒是個心善的。
兩人交談間,那群少年早就不記得方才的火藥味,紛紛以“看珍稀動物的眼光”注視着魏音塵和紀行雲,期待着他們也能講兩句,若是他們有幸能與這等仙師交談兩句,能和其他人炫耀幾十年!
那廂衆人一派其樂融融,這邊的衛闫卻不似其他人那樣沒心沒肺好糊弄,他一早便聽見了那聲師姐,此刻再見兩人對江清月的袒護之舉,心下更是驚濤駭浪。
且不說江清月入門早晚論輩分夠不夠得上,便是修真界的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宗主,也難得能見魏音塵一回好臉。
天底下誰人不知——昆侖山派魏音塵是修真界第一刺頭,仗着修為高到處揍人,偏偏還沒人敢管——像她這樣的人,會向一個沒來頭的人恭恭敬敬叫師姐?
這其中必有古怪。
衛闫低眉思索,而後從袖中摸出一個閃着金光的鈴铛,用力一捏,那鈴铛便碎成了粉,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地。
與此同時,仙遊宮大殿中,倚在高座上的人察覺到傳信鈴的異動,閑閑撥弄了一下案上的蘭花:“這個方向……看來有好戲可看了。”
……
聽完孟今朝的話,江清月轉身與兩人道:“既然所求的都是同一件事,便一同行動如何?”
魏音塵被她方才的動作摸成了一尊石像,獨自在旁僵立了好半天,現如今總算能恢複人身口吐人言了:“好。”
紀行雲自然是無不答應:“都聽師姐的。”
眼見在字數上又輸給紀行雲,魏音塵暗自懊惱了會兒,決定下次要等他說完之後再開口。
江清月輕咳兩聲,被兩個難得如此乖巧的師弟師妹萌的不行,正想開口便見面前兩人的臉忽的扭曲起來,竟是漸漸幻化為“她”和“紀行雲”的面容!
——不好,白霧又來了!
江清月狠咬一口舌尖,刺痛讓她的頭腦瞬時清明起來,緊接着她調動靈力凝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靈力罩,将那些霧氣隔絕在外。
再次睜眼看去,眼前依然是破舊的義莊長街——果然,破解迷陣的方法便是阻隔緻幻的霧氣!
另一側,紀行雲和魏音塵也早已升起了靈力罩,三人對視一眼,目光掃過忽然濃重的白霧,神色皆是凝重。
茫茫白霧中,隻零零散散的亮起幾個靈力罩,其餘未及時反應過來的人已經被白霧拖進了迷陣中。
幻境中為每個人構建的都是他們腦中最恐懼的場景:有人耽于享樂忽視修行,便會在迷陣中強制加練,不揮滿五萬下練劍目标不準休息;有人生性愛美,在迷陣中便會變成心目中最醜的模樣,偏偏幻境中到處都貼滿了鏡子,根本無處可躲;有人……
“啊!哪裡來的癞□□?嘔——好惡心,離我遠點!滾開!!!”
一片混亂中,這聲怒吼還是格外引人注目,衛闫面露崩潰,竟是已經拔出了長劍,此刻正在胡亂劈砍戳刺,口中啊啊狂叫不止,看得幾人目瞪口呆。
特别是幾名尚且清醒的仙遊宮弟子,他們不知是該裝作沒看見,還是該上前去幫衛闫出幻境。
至于江清月,她一點也不想知道衛闫究竟在迷陣裡看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在衛闫身後的白霧中,忽的探出了一隻顔色漆黑形狀怪異的長爪子,直沖着他的後心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