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的視線還是太狹窄,陸安甯跳下來,在草叢裡又變成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飛進屋子裡,停在櫃子邊。
飯菜的香味随着肉菜飯被端上桌擴散開來,這家的男主人也從外面回來。
三個人臉上的面具都換成了木面具,沉默地圍坐着吃飯。
虎子沒有注意到阿爸阿媽之間的氛圍,一邊大口吃飯,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起麻雀攻擊他的事。
“阿爸,我今天表現得不錯吧。”虎子把筷子伸向垂涎已久的雞腿,“下次還要驅趕外村人,我還可以去嗎?”
“啪”,伸向雞腿的筷子被另一雙筷子攔截,他阿媽面具後的雙眼有些冰冷。
虎子瑟縮了一下,但還是虛着聲音大喊:“阿爸答應我今天讓我吃一個雞腿的!”
虎子媽把視線轉向男人,見他點頭才松開筷子。
當虎子如願以償吃上雞腿時,他才後知後覺阿爸阿媽情緒不佳,不再咋咋呼呼,埋頭沉默地啃雞腿。
陸安甯停在櫃子上,正對着埋頭猛吃的虎子,迫不得已看了一場“吃播”。
“懶懶,他太過分了,我餓了。”
“吵吵,你昨天才吃了一個污染,你不餓,你就是饞了 ”
“我不管,我也要吃雞腿!”
一個雞腿還沒有巴掌大,虎子一下子就吃完了,滿足地抹了一下嘴巴,露出的雙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爸阿媽一眼,說:“我吃完了,能去找阿豹玩嗎?”
阿媽沒有說話,阿爸點頭應許,叮囑他不要摘下面具。
虎子像一隻鳥飛出家門,沒了孩子的溫度,單調的屋子裡顯得更加冰冷。
虎子媽秀華的目光定在桌上的殘羹冷炙上,突然以手捂面,崩潰大哭:“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虎子爸大莊坐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背,長長歎了口氣。
“老張家的江籬丫頭也不見了,自從…出現,村子裡已經沒了三個孩子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趕外村人,他們明明可以就我們!”
秀華情緒崩潰地斥責,突然擡起通紅的眼睛直直盯着大莊:“我們遲早也會死 ”
“呸呸呸,不許瞎說。外村人救不了我們隻有提燈娘娘能救我們。”
說到提燈娘娘,秀華也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又被生存壓力壓垮,口不擇言:“可是提燈娘娘絕對不是山神,山神不會吃它的孩子!”
大莊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訓斥:“瞎說什麼!”
秀華冷笑:“你相信提燈娘娘,那你自己給她當供品!”
大莊沉默半晌,無力地說:“你也看到提燈娘娘現身,村長都信了。”
秀華又和大莊吵了起來,陸安甯聽了一會發現全是家長裡短的瑣事,沒什麼信息就離開了這一家,又變回了麻雀。
林心怡去的那家沒什麼信息點,整個晚飯過程聊得全是柴米油鹽,鄰裡八卦,完全沒有說到提燈娘娘。但是他們也全程沒有摘下面具,隻是從惡鬼面具換成了木頭面具。
“污染沒有蘇醒。”陸安甯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被感染,這群村民還把污染當成神,但是如果污染蘇醒就不會出現秀華的情況,整個村子也不會還像這樣充滿煙火氣息。
“但是江籬确實失蹤了。”
毛毛也說:“這家人也說起過,老張家的江籬。是老張癱瘓前出山撿來的養女,平時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前兩天突然不見,給老張急壞了。這個江籬就是我們要找那個嗎?她怎麼做到的,這直接改變所有人的認知了吧?”
林心怡若有所思:“或許也不是所有人,有人沒有被改變認知,所有她失蹤了。”
“去老張家看看。”
老張家在村子靠裡面,是僅有的幾家沒有燃起炊煙的房子。
屋門開着,屋内有交談聲,兩隻鳥飛進去落在有些落灰的桌上。
陸安甯在桌上跳了跳,留下幾個鳥爪印,突然心有所感,跳到桌子另一邊,向裡面看去,棕色的鳥眼睛和一雙漂亮的異色貓瞳對上。